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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惜别(1 / 2)

二人正在谈笑,忽然院外有人用力地敲门。  鹤来堂鲜少有人来访,外院门白天通常虚掩着,只见大管家王根打着油纸扇进来。  “七公子,玉銘先生突然向大夫人告辞,今日就要启程的,大夫人请七公子去深柳院送一送玉铭先生。”王根道。  “奇怪,昨儿玉铭先生也没有流露一丝要离开的意思。”王恒很不解。  接过小才递过来的油纸扇,王恒套上雨鞋,匆匆就往外走。  到了深柳院,行李背囊都已经整理好放在马车上,玉銘先生的脸色铁青,满面的愁容。  王恒与他行礼,道:“玉铭先生怎么突然要走,伯父大人还没回来呢。”  玉銘挤出一丝笑容道:“世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事,要去趟苏州府,都怪这钊儿误事,有封极紧要的信竟忘记给我看过。”  说罢,狠狠地瞪了小厮钊儿一眼,钊儿吓得一哆嗦,目光一缩,垂头不语。  “今日风大雨大,先生路上还须小心。”王恒客套一下。  玉銘道:“世兄,如此我先行告辞了。”  马车慢慢前行,出大门,消失在凄风苦雨的街衢中。  王恒怅然若失,玉銘先生这样的名士,他本来是满心想要与之结交求教,结果稍稍接触了一下,便失之交臂了。  王恒慢慢踱步回到书房,小才拿了一封信过来,说:“魏先生来信了。”  魏先生的信中,说他已经如愿以偿乘坐商船到了扶桑国,现在每天都在享受温泉和美人,忙得不亦乐乎,接下来还将去泰西游历,再回中土恐怕会在很久以后,叫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考科举,掌握自己的命运。  魏先生年前就在积极准备去扶桑国,王恒一度以为他要去干五峰老船主的勾当,亏得他一向惫懒,想来也没有这样大的志向,醇酒妇人足以慰平生。  还有一封信,是诸葛岘写给王才的,自从他决定要外出看看世界,立意要科举出身,族长侄孙诸葛伯均给他延请了名师,日夜攻读。  今年的县试府试院试,竟都侥幸通过,现在已经如愿进学,成为一名秀才了。  又因成绩优异被县学选作贡生,秋天就要去南京国子监坐监,如此一来,大家都在南直隶了。  族长侄孙已在南京国子监附近买好一处住宅,盼望着小才和王恒早日也来国子监坐监,大家又能相聚在一处。  诸葛岘殷殷叮嘱王才要注意护目,看书写字超过半个时辰,一定要休息片刻。因他用功太过,得了目疾,一二尺外便模糊一片,时常被凳几绊倒,膝盖常常乌青。  他也曾听弹词中弘治朝才子祝枝山目疾严重,常年手持一只单照,离了单照就不辨东西了。心下悚然,可喜经人介绍苏州府新近时兴起来双片叆叇,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也不过稍有放大效果。  王才将信大致意思告诉了王恒,皆感佩诸葛岘之毅力惊人,想象他瘦小的面庞戴着大大的叆叇,不觉莞尔  王恒问道:“信是谁送来的?还是你去取的?”  小才道:“门房的福林公公冒雨送来的。”  王恒忽然灵光一现,抬脚便望外走,外面天际有些发白,雨势已经渐渐减弱。雨鞋走在青石板上,踢踏踢踏,格外得神清气爽。  落雨天,王宅的大门是虚掩着的,福林坐在门房小屋子里喝喝茶,磕磕瓜子。看见王恒走进来,招呼道:“七公子,这是要出门呐?”  王恒笑道:“你老冒雨来给我送信,特来谢谢你。”  福林有些受宠若惊,道:“七公子言重了,老福林这都是应当应分的。”  王恒问道:“邮驿多久给咱们府上送一次信?”  福林想了想,道:“约莫是一旬来一次,一般是初五,十五,二十五。”  王恒又问:“你还记得玉銘先生到了咱们府里,哪一天曾收到信的?”  福林道:“是刚刚出门的玉銘先生?从没有他的信呀。”  福林翻了翻自己的登记簿,道:“大人在家时规定的,信件进出都令我登记在录,没有记录到玉銘先生的信件。”这是他自己用毛边纸裁好的线装本,工整的小楷誊写,让他自觉很得意。  “会不会有托过路客商寄来的情况?”  “一样会有记录,过路脚商进不了王宅的大门。”福林相当自信,作为王家家仆,他能识文断字,所以大人才会对他有这个要求。  老福林知道,世家子弟没有营生的,便为有功名的兄弟叔伯料理庶务,眼下,大爷早已经高高地取中了解元,又是独子,看样子大夫人是看中了七公子,因此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恒哑然,便拿起了登记簿来看,王宅五月间的信件很少,二十五日只登记到他自己的魏先生来信,诸葛岘来信,十五号也只有一封,却是给辰玉公子的。  这么说来,玉銘先生匆匆告辞的说法,全是一派胡言。  老福林想了想,说:“玉銘先生住进了王宅,曾几次外出访友,但没有外客来拜访,前一日倒是有人登门,却是找登云班的惠云姑娘的,说是惠云姑娘的戏迷,给她送了一篮子水果物事,并没有放那人进门,去传禀给惠云姑娘的丫头来取的。”  王恒感到忧虑,宁静的王宅似乎有一些看不清的危机在滋生,不知不觉中,漫步回到了深柳院门口。  院门敞开着,玉銘先生把他带来的行李陈设都装走了,室内显得略有些凌乱,显然,由于下雨的缘故,还没有仆妇前来打扫过。  深柳院十分宽敞,三明两暗的格局,正室的中堂挂着一幅《平安如意图》,大概是元驭大人的手笔。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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