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甩几分钱一了百了,结果秋英浅还真他妈把我当提款机了。” “可谁让我是你爹呢?” “但仅仅只是起法律效应的责任。” 迟休面不改色地看他。 “说句实在的,我真他妈不想负这个责。”倏然,迟宽的表情再度狰狞,“不过,秋英浅倒挺有眼见,死得刚刚好。” 话音一落,迟休蓦地腾起火气。 然而迟宽话锋又转:“得,咱不扯这个,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咋老喜欢留个刘海在额头前,挡脸,不好看。” “关你什么事。” “另外,有些东西――”迟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眉尾,又指向迟休,“不是你说能挡住,就能挡住的。” 迟休自然知道他在指自己的痣,只盯住他,默不作声。 沉默须臾,迟宽的神态略微趋向怪异,眼神飘忽,不时扭曲肩膀偏头张望四周。 迟休正想放下电话,迟宽倏然向她招招手,她只好又拿起。 “处秋啊。” “说。” “告诉你个秘密。” 迟宽正了正身体,表情难得严肃。 “其实秋英浅,也不全是被你克死的。” 一提这事,迟休立时又来了火,咬牙道:“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迟宽故意压低声音,听筒里只剩男人沙哑的气音:“我记得,她是被车轧死的吧?” “老大一滩血了,是不是?” “那肠子……啧啧……” 迟休隐隐预料到他的意思,眼底猩红逐渐积累。 “人年轻那会儿脑子就是转得快,这老人家要是死了,不就没人管我要钱了么?” “迟处秋。”迟宽稍稍扬眉,语气里染上挑衅,“想不想知道――” “那车,轧了她几次?” 迟休呼吸一凝。 理智之线彻底崩开。 砰! 迟休顿时起身踹开椅子,一拳砸在玻璃上,满眼猩红地怒视玻璃内的迟宽。 “迟宽!你他妈畜生!”迟休撕开冷静,又一拳狠狠砸向玻璃,“那她妈是人命!人命!!” “迟休!” 不远处的张成觉察端倪,立时冲过来想制止迟休,但奈何迟休已经完全失控,两个警察都按不住怒吼的少女。 “迟宽!我她妈杀了你个畜生!”迟休挣脱压制,发了疯一般在玻璃上狂砸,“你他妈去死!给老子死!” “迟休!冷静点儿!”张成努力拽住发狂的迟休,眼见女孩不受控制地咆哮,只好喊对面的狱警带走迟宽。 迟宽在临走前,用唇语留下最后一句话。 迟休看懂后,安静了一瞬。 “扫。” “把。” “星。” 迟休脑子空白半秒,而后转身紧抓张成的胳膊。 “张叔叔,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外婆,是他杀的……” 见双眸猩红以及颤到语无伦次的迟休,张成尽力放软语气不刺激她:“冷静,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言罢,迟休的情绪不减反增。 “我她妈说了,是他杀的,他妈的才是杀人犯!迟宽是杀人犯!” “迟休!够了!” “迟宽才是杀人犯!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迟休!!!” 迟休止住吼声瞪着张成,男人的大吼化作回音,在重归寂静的会见室里回荡。 张成收起脸上的厉色,轻拍了拍迟休的肩。 “冷静。” 迟休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猩红仿佛浸到眼尾,血色相融。 良久,她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紧抓张成的手后,缓缓松开,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抱歉,失礼了。” “没有,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张成叹口气,“对不起,让你受刺激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待会儿送你回学校。” “嗯,麻烦了。” 回到湛桥一中,迟休垂头缓步,思绪不住放空。 迟宽的话音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在脑海里循环。 “也不全是被你克死的……” “那车,轧了她几次?” “……” 跨进教室门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迟休。 陆长远正坐在讲台边,笑眯眯地望着她。 “哟?咱们的冠军回来了?” 迟休不明就里,直至瞥到讲桌上的奖杯和展开的荣誉证书才反应过来。 约莫三个月前,她在韶谌的鼓励下,参加了市级青少年原创油画比赛。 此刻眼前摆着的,便是明晃晃的胜利标志。 迟休愣了几秒,抬脚迈进教室。 众人纷纷开始起哄,迟休则安静拿着奖杯,接过陆长远手里的现金信封。 看迟休盯着信封发怔,陆长远失笑:“放心,四百块,没人动过。” 迟休捏了捏红色信封,后知后觉地点头。 倒不是因为获奖陷入飘飘然。 而是―― “行啊。”记忆里的韶谌坐在窗边的暖光里,散漫笑笑,“要是真得了奖,我就吃那什么甜得发腻的糖葫芦。” 迟休先前的怅惘倏然扫空,期待与欢喜于心底的贫瘠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