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渔船都灭着灯,显处冬夜的寂寥萧瑟,内心不由更增寒冷。 “大哥,咱这时候本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年画的。” “或者搂着漂亮的姑娘。” “咱现在,算不算加班?” “不算。” “哦?” “锦衣卫是弹性上班制。” “……” 江面也渐渐变窄了,能看到岸边枯黄的芦苇和大片大片洁白的荻花,月光照着,正如雪一般。 有时候船工一篙子下去,便会惊起一只野鸭,呱呱叫骂着飞远了。 忽听“咚——”一声洪亮的钟声从远处山上悠远传来,入耳空灵。 这便是寒山寺的夜半钟声,谓之“定夜钟”。 寒山寺就在前方。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贲吟叹一句,“好诗,果然是好诗啊!二弟,你说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我当年高考落榜,最多说一句无所鸟谓!” 林鳞游深情忘我:“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张贲似被诗情所感,呆了一呆,默默拍手,“好诗,好诗……不过,现在好像是冬天……” …… 船缓缓驶进河港,远远的,望见河岸上有几盏灯笼照着几个人的裤脚衣襟,上半身却笼罩在朦胧中看不清脸,显得有些神秘。 “你说,沈文度为何约我们在寺里见面?”张贲望着河岸上的那些人。 “因为财物放在寺里呗。”林鳞游不假思索。 “那他为何要把财物放在寺里呢?”张贲似乎是在考校林鳞游,“你有没有想过?” “出家人四大皆空,放寺里掩人耳目吧!”这回林鳞游认真思考了一下,“而且出了山门就是码头,也方便。” “确实,你说得有点道理。”张贲说,“但其中有个最大的缘由,是你没有想到的。” “大哥,洗耳恭听,愿闻其详,有屁快放。”林鳞游抱拳。 张贲看了一眼四周,见四个校尉都很识趣地站在不远不近处,便压低了声音,凑近林鳞游耳边说:“坊间传闻,建文帝当年出逃的时候,打开了太祖高皇帝留下的一只箱子,你猜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林鳞游:“我小孩子啊还猜!不就是度牒、袈裟、剃刀、僧帽么?万历年间的《致身录》上有记载。我都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老朱皇帝在皇觉寺时候的家当……哎,皇觉寺这名字好啊!人皇觉醒!你说,历史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啊!”张贲说,“坊间都有传闻,皇上不可能不知。所以,两京十三省并关西七卫大小寺庙,肯定也都布下了眼线。” “你的意思是说,像沈文度等人,就是朝廷的眼线?” “确切地说,是纪纲纪大人的眼线。”张贲说,“皇上不可能亲自安排眼线,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朱允炆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