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日的朝会之上,一份由怀远侯常延龄所拟的平寇方略,出现在了内阁的面前。 除了李邦华之外,其余几人皆是惊诧,不明白朱慈烺到底意欲何为。 顾锡畴最是按捺不住心中所想,当即说道:“闯贼与我大明有不共戴天血仇,目前最急者,莫逾于平寇杀贼,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似怀远侯如此想法,岂不是要平白和建虏结怨?” 高弘图也是附和道:“是啊,难得建虏从旁助我,借建虏兵力之强,我大明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尽破闯逆于北地,此万古之策也。灭寇在此一举,何必惹建虏不快?” 钱谦益紧锁了眉头,说道:“一旦惹怒建虏,其与闯逆联合,一同挥师南下,再有西贼于四川东进,届时肩背腹心,三面受敌,我大明连江南之地也保不住了!” 三人的话虽不尽相同,意思却是大差不差,都是劝着朱慈烺不可轻动。 李邦华轻笑了一声,说道:“河南山东沦于闯逆,盗匪横行,民不聊生。皇上身为君父,岂能眼看自己的臣民于水火之中而不顾,怀远侯所言,皆是抚民安土之举,皆是兴兵讨贼之所在,与建虏何干?再说,永王和定王下落不明,皇上身为长兄,自当尽力寻访,全孝悌之意,有何不可?” 顾锡畴急道:“李孟暗,这是商讨国家大事,不是强词夺理的时候!” 李邦华也是激动了起来,说道:“老夫说的就是正理!进取中原,收复失地,于国,上不负列祖列宗,下不负黎民百姓;于家,念先帝、先后殉社稷之烈,念永王、定王流离之苦,你们个个都劝皇上按兵不动,到底图的是什么心思!” 高弘图沉声说道:“孟暗兄,不是我等不想收服失地,我就是山东人,无一日不在想着朝廷北伐,收服山东之地。可眼下国库存银,尚不足大军一月开销,兵部所存军备,最多只能供八千人之用。请皇上念在稼穑艰难,民生困苦,且休养上几个月,待时机成熟,再做北伐之想。” “这不是北伐,而是取回我大明的疆土!” 李邦华索性不再和几人争辩,转而看向了史可法,说道:“史阁部,你是兵部尚书,你来说说,到底该不该收服失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史可法的身上,就连朱慈烺也是收敛了目光,等着史可法的回话。 “咳咳!” 史可法轻咳了几声,说道:“进兵北上,收取桑梓之地,臣早就有此打算,年前已行文凤阳,命马贵阳见机行事。只是各镇兵久驻江北,皆待饷不进,马贵阳也无可奈何。臣以为,与其虚延岁月,皇上可发一道诏文,谕北畿、河北、山东在籍各官及科甲贡监,劝其南投,先把人才招揽过来,再图失地。” 朱慈烺脸上不由一阵失望,史可法虽说的冠冕堂皇,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却很是明显,无非就是劝他放弃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土地,偏安江南一隅。 他原本还对史可法抱有的一丝耐心,随着这句话消失殆尽。 “朕即位之初,已然下过招贤令了,这都一两个月过去,早应该天下知闻了吧。” 史可法如何听不出朱慈烺的不满,硬着头皮说道:“如此才显出皇上求贤若渴之心。” 朱慈烺冷笑道:“史阁部这个建议不错,朕如今缺的就是人才。只是朕以为,千里求贤,未免太过麻烦,不如这样吧,朕给你们兵部划拨一千兵士,深入山东、中原之地,由你们替朕招揽人才如何?” 说完朱慈烺环视一周,问道:“朕此举只是求贤,建虏应该不会再不高兴了吧?”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摸不清朱慈烺的心意。 钱谦益笑着说道:“皇上说的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求贤任能,原无不可,实在是……” 不等钱谦益说完,朱慈烺便打断了他的说话,沉声道:“朕乃大明皇帝,取回我大明土地,护佑我大明百姓,本为理所应当。到了你们口中,却瞻前顾后,竟还要去看建虏的脸色。若是事事都要去问建虏,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朱慈烺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了内阁五人齐齐惊愕在原地。 过了好几息,顾锡畴猛地一跺脚,急道:“孟暗兄,皇上毕竟是年轻气盛,你怎么不劝一劝他!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发兵山东,那可要天下大乱了!” 李邦华须发皆张,冷哼一声道:“老夫和你们不一样,平生不会治学,只知道事君杀敌。若是贼寇胆敢南下,老夫就去凤阳督师,亲率大军,与那些宵小之辈拼个你死我活!”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以顾锡畴为最。 “史阁部,咱们当时是怎么约定的?咱们几个人可是说好了,既为股肱之臣,要同心同德,再造中兴。如今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先挑事的!而是有人献媚于皇上,逢迎于陛下,这种人,根本不配为社稷之臣!” “好了,不要再说了!” 史可法一反谦谦有礼的模样,阴沉着脸说道:“我还是大明的兵部尚书!你们都听我的!” 顾锡畴还是第一次听到史可法如此说话,一脸的不敢置信。 史可法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和李邦华说道:“孟暗兄,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也对您格外信任,补阙拾遗,荐贤任能,朝中离不开您。外出督师之事,还是让我来吧,我在江南有些薄名,就算再不济,也能替皇上招揽一些可用之人,练出一支可用之兵。” 这下子,轮到李邦华吃惊了。 “史阁部,您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