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阁老,礼部这还有六七个缺额呢,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 听了李邦华所言,顾锡畴立时急了起来,“本来人手就不够,一下子缺了这么多人,国家大事还要不要做了!” “九畴稍安勿躁,咱们都知道,眼下国用不足,江北明年的军费还没着落。况且,百姓的日子也艰难,只能先苦一苦诸位同僚了。” 李邦华笑着看向了户部尚书高弘图,问道:“高尚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锡畴也道:“高尚书,朝廷是要节流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九畴不必惊诧,先帝在时,倡行节俭,一切以国计民生为要,开源节流,并非今日之始。皇上如此做,不过是承先帝之遗志,眼下新皇初立,朝事并不算多,没必要养太多的京官。” 高弘图的这句话,顾锡畴和钱谦益均是一愣。 自新皇登基之后,高弘图这个户部尚书一向沉默寡言,轻易不发表自己的立场,更多的时候,就是紧随在史可法身后亦步亦趋。 所以外界都以为,高弘图也是东林的一员。 但和他熟悉的人却知道,高弘图平素只是和史可法亲近,对于顾锡畴、钱谦益这些东林的君子一向是敬而远之。 个中的缘由,其实也很简单。 当年高弘图任御史时,曾向天启皇帝推荐东林党魁赵南星。 后来赵南星得势,却弹劾高弘图违制举荐人才,以致于高弘图在山西巡抚任上丢官罢职。 自此之后,高弘图便有意和东林人士保持距离。 直到调任南京之后,因和史可法朝夕相处,佩服史可法的为人,这才和史可法肝胆相照。 关于史可法联虏平寇的想法,高弘图的心中一直都有微词。 只是念及两人的交情,又考虑到如今朝廷的现状,是以没有出言反对。 然而自当皇帝表露出发兵山东的心思之后,高弘图的心中,也变得炽热了起来。 他就是山东胶州人,崇祯十五年时,清军攻打胶州,高弘图出资数十万守城,辅佐守将屡次打退清军的进攻。 其后闯贼侵入山东,胶州也成了李自成的地盘,其后随着京师落入清军之手,如今山东也居于清军的铁蹄之下。 眼看着故土沦陷,族人陷入水深火热,高弘图做梦都想朝廷出兵北伐,光复山东。 以往皇帝不提,他为了避嫌,哪怕认为眼下是进军山东的好时机,也只能静静观望。 如今既然皇帝有了这个想法,那他作为内阁重臣,又是山东人,于公于私,都要帮助皇帝达成这个愿望。 顾锡畴等人还不知道,在高弘图的心中,已经开始慢慢的偏向了新皇。 眼见着高弘图破天荒的附和起李邦华,史可法心中也有了一丝危机,看向李邦华问道:“孟暗兄,兵部的人,能用的都派了出去,若是再裁撤,那可就无人可用了。” 李邦华笑道:“史阁部不必惊慌,皇上说了,军事是如今的重中之重,兵部非但不会裁撤,新铨选的士子,都要优先兵部挑选。” 史可法仍是不太放心,替顾锡畴问道:“新皇登极大典就在元日,如今礼部缺员甚多,只怕到了那一日分付不过来人手,孟暗兄,是不是先把缺员补上,待明年再做计议?” “史阁部面面俱到,时刻都在替朝廷着想,老夫自愧不如。不过您说的这些,皇上也都想到了,高悌高公公如今正组建司礼监,已然有了些眉目。到了元日,司礼监那边,能替礼部分担不少压力。” “司礼监!” 除了李邦华之外,其他人皆尽大惊,史可法惊问道:“阉宦流毒无穷,我大明至今深受其害,当今众正盈朝,正当振奋之时,皇上重启厂卫,岂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 顾锡畴干脆站了起来,说的更是慷慨激昂。 “史阁部,哪里还有什么众正盈朝!从皇上召阮大铖入朝开始,朝政就乱套了!墨然居士子之乱、周镳之祸,无不将矛头指向清流诸人,如今又要扶植司礼监,一心要恢复当年厂卫之制。史阁部,以往您总是顾全大局,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偏偏那些奸人根本不明白您的苦心,总想着搅乱朝政。咱们不能再躲避了,不如明日廷议时当庭抗争,请皇上收回成命才是!” 高弘图一反平时的沉默寡言,皱眉道:“皇上年轻气盛,况且如李尚书所言,司礼监已然组建的差不多了,皇上会听咱们的吗?” 顾锡畴冷笑一声,说道:“即便是皇上,总要兼听则明吧?” 作为四朝老臣,当年厂卫横行无忌的场面,李邦华还历历在目。 他对司礼监也是心有芥蒂,不过知道朱慈烺如今的处境,根本无从拒绝高悌。 听顾锡畴提议当庭抗争,李邦华不由眼前一亮,说道:“九畴说的极是,仅凭咱们几个劝说皇上,恐怕无济于事。咱们明日当庭参奏,响应者必定甚多,就算看在咱们这些老骨头的面子上,皇上也该慎重考虑才是。” 难得李邦华赞成自己的提议,顾锡畴心内极是振奋,看向史可法道:“史阁部,不必再考虑了,为了大明的将来,咱们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劝皇上消了这个心思。” 史可法一时踌躇了起来,不知该不该答应顾锡畴的提议。 钱谦益一直默不作声,见史可法默然,突然说道:“各位暂且冷静,我倒觉得,重启厂卫,这不是皇上的本意,只是迫不得己。” 对于钱谦益的反对,顾锡畴生出些不满,问道:“受之兄,你的话什么意思?” 钱谦益说道:“高悌那阉人,先帝甚是器重,如今不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