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算是黄得功的老上司了,自崇祯十四年起,黄得功便在马士英的麾下杀贼平乱。 也就是今年三月,黄得功率本部进京勤王,得了靖边侯的封赏,这才不再受马士英的节制。 不过毕竟黄得功还领着凤庐总兵的头衔,与马士英日常往来频繁,自然关系匪浅。 两人一见面,马士英便责怪道:“虎山,你既在宿州见了太子,为何不先和我说一声?若是知道太子就在凤阳,我就不会听从刘良佐和高杰的馊主意,在朝野上下失了面子。” 黄得功挠了挠头,笑道:“非是我有意欺瞒督宪,实是太子有令,不得外泄他的行踪。而且太子殿下听说北都失陷,生恐南京这边生变,一直催促我急行军,这才没及时和督宪通气,这是我的不是,请督宪莫要见怪。” 这句话自然说的不尽不实。 自始至终,黄得功从没想过和旁人分享拥立之功。 在宿州遇上朱慈烺之后,他便将消息捂的严严实实,一直到浦子口遮掩不住,这才给南京来信。 为的就是紧紧护住朱慈烺,让旁人没法强抢他的功劳。 事已至此,马士英知道责怪黄得功也是无用,问道:“太子不是你迎回的吗?为何却让高悌这个阉人凭空得了便宜?是不是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怎么可能和那个阉宦有什么交易?” 听马士英问起昨夜的事情,黄得功便大倒苦水。 事实上,昨晚在得知高悌二千兵力之后,黄得功并没有把高悌放在眼里。 在他的认知当中,以一千骑兵对上二千步兵,怎么说也不会吃亏。 然而当两军对峙时,黄得功便直接感受到了火器的威力。 高悌的人没有任何的损伤,而他这边不但死伤了二百余人,还因为互相踩踏,折进去了一百多匹战马,让他心疼万分。 “他奶奶的,这个阉人也够狠的,见面二话不说,对着我的人先是放了一通火枪。” 黄得功说着,忍不住拆了自己的袖甲,露出了殷红的一片血渍,“你看看,幸亏医治的及时,要不然啊,这手腕八成就要废了。” 马士英心惊万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说道:“虎山,此次你迎奉太子,立下大功,难免有人觊觎你的功劳。在你的重兵把守之下,这高悌还能抢了你的功劳,殿下离了你的视线,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想从中分一杯羹。” 黄得功重重地朝地下吐了一口痰,愤然道:“他奶奶的,我就知道!南京的这帮人都是些人精,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 马士英重重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我看东林那帮人似乎还不死心,有意拖着太子登基的日子,还想指着潞王占些便宜。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去见史阁部,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让殿下早日登基,省得夜长梦多。” “督宪说的是,我还等着新帝登基,去收编徐州的地盘。若是去的迟了,说不定就让旁人抢走了。” 马士英笑着点了点头,黄得功的反应,和他想的丝毫不差。 他在见黄得功之前,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 既然福王没有希望,与其抱残守缺,还不如早早放弃,在新帝面前好好表露一番。 这一番话,果然说到了黄得功的心里。 两人商量了几句,便一起去了守备府去见史可法。 守备府里,除了史可法之外,他们还见到了高悌和赵之龙。 听两人说了来意之后,史可法笑道:“你们来的可巧了,凤阳知府李明睿今日派人送来了奏疏,说的正是此事。” 马士英心中一沉,笑道:“看来太子即位,天下莫不翘首以盼,倒是咱们这些做大臣的,张罗的有些慢了。” “是啊,李明睿上报说,十日之前,凤阳皇陵中有大石自立,数千白乌聚集四周,正是中兴的吉兆,因此上了这道奏疏,请求早立新君。” 史可法说着,突然看向了黄得功,问道:“靖南侯,你在宿州遇到太子殿下,是不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 黄得功不明所以,反应了几息,还是点了一下头。 “史书中记载,当年汉宣帝即位时,就有此异相,其后功光祖宗,业垂后嗣,谓之孝宣中兴。今又有此异相,果然是祖宗保佑,天佑我大明!” 高悌微微一笑,说道:“史阁部说的不错,太子在北都时,便已崭露头角,为万民景仰。若能身登大宝,迅扫妖氛,廓清大难,必是一代中兴之主。” 赵之龙自知不论实力、还是威望,均无法和这两人相比。 听两人达成了共识,赵之龙当即赞道:“史阁部、高公公所言不错,既如此,当尽快劝殿下继位才是!” 史可法心花怒放,说道:“待会儿我便去见一见高研文和姜居之,这两日就把日子给定下!” 三人当即便说起了太子即位的事宜,马士英却是越听越尴尬。 他拉着黄得功,就是为劝立而来。 哪知他还没说上几句话,史可法和高悌把他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马士英不由气闷,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期望着能在新朝有一席之地。 哪知机关算尽,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正说着话,守备府的护卫又送来了十几份奏疏,说是南直隶各处知府听说太子到了南京,一齐上疏,请求太子召见。 听说连地方的知府都准备参与拥立,马士英心中更是惊慌,忙和史可法道:“眼下国家危难,正需要太子殿下出面安定人心,既然有上天降下吉兆,想必是给咱们暗示,希望咱们尽快奉立新君。不如咱们明日就进宫去见太子殿下,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