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悌脸上全无表情,淡然说道:“军情如火,等你们商量出大计,扬州城早被高杰攻破了。” 刘孔昭看向了史可法道:“史阁部,您看看,这个高悌,哪里有半分奴婢的样子?” “诚意伯稍安勿躁,不管怎么说,打了胜仗就是好事。” 史可法笑道:“近日人心浮动,有人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来拿捏朝廷。这一次胜仗,正好给居心叵测之辈一些震慑。” “史阁部,你可别把他想的太好了!他就是想在新君面前露个脸,以期新君重用。要说震慑,那也是为了震慑咱们,可不是为了震慑旁人!” “哼,你配吗?” 高悌面露不屑,随意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刘孔昭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高悌毫无办法,大叫道:“好你个高悌,我堂堂的诚意伯,世受恩宠,你不过一个奴婢,也敢看不起我?” 高弘图劝道:“闯贼指日南下,咱们同殿为臣,该和衷共济才是,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争吵?” 张慎言却道:“非是我等故意争吵,实在是此次出兵,于定制不合,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日后定会酿出大祸。” 听张慎言此说,高悌当即将书摔到了桌上,冷笑道:“还不是你们这群人,说是迎奉新君,过了这么多日,却没拟出个章程。若是新君早早即位,四海宵小皆为慑服,还会有高杰之乱吗?” “你……” “你放肆!” 李邦华见殿内气氛不对,忙出面劝道:“高公公,他们说的也是正理。文武百官,各司其事,大家齐心协力,方能稳定的眼下的朝局。说起来,太子殿下马上就要进城了,紫禁城的修缮,还要公公多多费心。” 高悌依然是一副冷峻的面孔,说道:“李邦华,咱家不需要你来教,管好你的份内事就行。如今南京百废待兴,你身为吏部尚书,又替未来的新君选了多少人才?” 这下子,连李邦华也被气的不轻,索性转过了脸,不再和高悌说话。 史可法连忙站了出来打圆场,说道:“扬州之乱,业已平息,无须再多说。今日召各位前来,实是为太子殿下登基之事。” 其实这些日子,史可法已然去过浦子口两次,关于朱慈烺登基,早已心中有数。 之所以又把人召了过来,主要是关于一些细枝末节之处,尚有许多分歧。 马士英以及众勋贵,希望在新君登基之后,由福王担任兵马大元帅。 而以吕大器、钱谦益为代表的一干文臣,却支持潞王监国。 吕大器看了一眼稳坐在一旁的马士英,说道:“太子殿下毕竟年幼,未必能镇住各处宗藩,我的意思是,请潞王殿下监国,以助新君早日掌控社稷。” 马士英但笑不语,刘孔昭却是睁大了眼睛,说道:“吕尚书此言差矣,既然是监国,当然要用亲近之人。论亲疏远近,自有福王殿下、惠王殿下和桂王殿下,哪里轮得到潞王?” 两拨人争的不可开交,史可法和高弘图都是一阵头疼。 明明为的是迎奉新君登基,这些人话里话外,却没有一句提到太子。 李邦华干脆站起身,先在气势上压住了其他人,这才说道:“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又有大行皇帝多加栽培,自十一岁时随大行皇帝理政,已然五年有余,今年三月时,还曾代天监国视政,哪里需要人摄政?若是需要禁抑宗藩,待新君殿下继位,由新君确定人选就是,尔等在这里自作主张,把新君当成了什么人?” 张慎言拉住了李邦华,笑道:“孟暗兄,话可不是这么说。大行皇帝罹难,尚在丧期,太子殿下至纯至孝,一心为大行皇帝守满孝期。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总要有人代为处理国事,我等让潞王监国,正是出于此意。此不过一时权宜之计,待过两年新君长成,宗藩安稳,必还政于新君。” 李邦华还未答话,高悌却站起身来,对着赵之龙和史可法随意拱了拱手,说道:“忻城伯、史阁部,咱家手里还有些事,就此告辞,等你们拟出个眉目,再和咱家商谈。” “高公公,有话好好说!哎……且听我一言!” 史可法追出了议事堂,却见高悌头也不回,忍不住连连跺脚。 “众位先生,你们逞一时口舌,可误了大事!” 刘孔昭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个阉宦而已,也蹦跶不了几日了,等新君上位,咱们一齐上疏,废了厂卫,看他还耍什么威风!” 高弘图也是起了急,说道:“守备府的大印,在高公公手中,没有高公公在场,就算咱们议出了方略,那也不作数!” 刘孔昭这才想起,自今年六月的民乱之后,崇祯下了圣旨,命高悌掌管守备府的大印。 这几个月来,南京所有的公文,最终都要送往高悌那里盖上大印后才能发出。 因高悌中途离场,这一场商议,最终不欢而散。 而拥潞、拥福两派却互不相让,争夺监国之权。 就在城内几方卯足了劲,正要分出了胜负时,从城外却传来了令人惊愕的消息。 就在当晚,南京守备太监高悌亲赴浦子口,将太子殿下请进了南京城中。 说是“请”,似乎有些不太准确。 高悌此去,带了两千忠勇营军士,等于是强行地将太子朱慈烺带到了南京。 在浦子口城,这两千人还与黄得功的千名骑兵对峙了半个多时辰。 在火力压制之下,黄得功只得认输,乖乖地交出了太子朱慈烺。 第二日的巳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仪凤门进入南京。 靖南侯黄得功和高悌骑着高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