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故事。朱慈烺住在东宫,后宫里的事,也听过不少。 纵观整个大明,宣宗章皇帝因宠爱孙贵妃,无故废胡皇后;景皇帝因汪皇后不同意改立太子,废了汪皇后;宪宗纯皇帝时,吴皇后教训宠妃万贵妃,直接被废黜。 父皇虽然没有那么多妃子,可也好不到哪里,以往田贵妃在世时,父皇宠幸田贵妃,如今田贵妃病故,又开始宠幸起了袁贵妃。 想到母后三十岁的大好年华,却要守着寂寂深宫了此一生,朱慈烺不由心塞。 可这是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作为儿子,着实无法插入其中,只得劝道:“母后不必灰心,父皇若是念起母后的好,总会回心转意。” 周皇后脸上神情落寞,摇头道:“不会了,你父皇那个人,我最是了解。他恩宠你的时候,不论如何做,都会无条件信任;一旦失了恩宠,不论如何做,总会怀疑你别有企图。如今我失了恩宠,做了再多事,他都会以为我是在故意演戏给他看。” 朱慈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只听周皇后又道:“袁贵妃向你父皇提了请求,想把你四弟记在她的名下。” 朱慈烺不由一愣,想不通袁贵妃此是何意。 宫里上下都知道,袁贵妃膝下无子,所出只有一个公主。而四皇子朱慈炤是已故的田贵妃所出,如今封了永王。 历朝历代也有过先例,无子的皇后会从其他的嫔妃那里抱养一个皇子,养在自己的名下,日后算作嫡子。 可袁贵妃虽有着贵妃的名头,毕竟只是个嫔妃,抱养皇子,并不合规制。 况且永王已然十一岁,马上要去封地就藩,就算袁贵妃认了朱慈炤在自己的名下,母子两人又有多少情分呢? 若说其中的目的,除非…… 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袁贵妃的野心当真不小。 “四弟都十一岁了,出阁读书业已两年,这马上要去封地就藩了,父皇会同意吗?” 周皇后的脸上显出深深的忧色,说道:“袁贵妃近日和高时明那个奴婢走的甚近,若有高时明在一旁撺掇,你父皇未必就不会答应。” 朱慈烺自然知道母后是在忧虑什么,忙笑着安慰道:“母后不必忧心,就算四弟认作袁贵妃的名下,可儿子是父皇的嫡长子,有这个身份,四弟既碍不着儿子,也漫不住儿子。就算有朝一日儿子为国捐躯,不是还有三弟吗?总不会轮到四弟头上。” “你这孩子,伤刚刚好,又在这里说傻话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周皇后轻斥了一声,想起了许久未见自己的小儿子了,问道:“自从你三弟跟着师父们读书,很少到我这里来了,这些日你可曾见过他?” “昨日我去了书堂,还见了三弟。三弟刚读完《中庸》,父皇又给他请了一个大儒,眼下正在学《尚书》呢。” 周皇后的眼中顿时有了些许神采,忙问道:“那你三弟可长高了些?有没有胖了一些?” 见母后难得高兴一次,朱慈烺不厌其烦的讲起了自己的三弟。 直说的是口干舌燥,忙叫了荷香上了一杯茶水,趁着说话的间隙喝了口茶。 看着儿子咕咚咚的咽下一杯茶,周皇后想起了两个儿子绕膝的时光,心中的郁郁消了不少,便随口说道:“对了,你外祖父今日带了人过来,我和懿安皇后都见过了那丫头,还别说,小模样还真不错。” 周皇后口中的懿安皇后,是先皇熹宗悊皇帝的皇后,是朱慈烺的伯母。 先皇驾崩时,懿安皇后力主将将皇位传给了弟弟朱由检,这才有了眼下的崇祯帝。崇祯登基后,为这位皇嫂上尊号曰“懿安皇后”,吃穿用度,均按照太后的规制。 因懿安皇后无子嗣,一向对朱慈烺视若己出。两位皇后一齐出面,就为了见一个什么“丫头”,朱慈烺听的一头雾水,忙问道:“母后说的是何人?儿子怎么听不明白?” 周皇后白了儿子一眼,嗔怪道:“你还给我装傻!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外祖父惦念着你的大事,今日带了姑娘进宫,先让我和懿安皇后过过眼。” 听明白了母亲的话,朱慈烺差点就要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惊道:“本宫选妃,岂能如此儿戏?母后,你快快回绝了外祖父,别让他再掺和进来,若是惹了父皇不快,父皇又要找他催饷了!” 外祖父周奎此人,一向是无利不往,如此上心的给自己牵红线,其中必然是有利可图。 至于其中有几分还念着自己这个外孙,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外祖父如此的上心,想必得了不少的利益,那他牵的这个线,能好到哪里? “你外祖父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见朱慈烺脸色都变了,周皇后笑的极是畅快,说道:“咱们祖宗的规矩,太子十五岁就可完婚,你看看你,这都十六岁了,连选婚都还没开始。你外祖父总算是咱们的亲人,时刻都在念着咱们母子三个,不瞒你说,今日的这个姑娘,母后还真看上了。” 朱慈烺越听越是心惊,连连摆手道:“此事宜从长计议,等儿子先探听一下父皇的口风再说。” “你不用担心你父皇,就是他给我传话,说是天下水深火热,咱们皇家办事,也要念着天下百姓,祖宗的那些繁文缛节,咱们大致走个样子,一切从简就是。” 听母后越说越是正经,朱慈烺却没来由的忧心。当晚回到东宫,也睡的极不安稳。 第二日东宫授课,见朱慈烺有些心不在焉,吴国华只以为他是因监国的事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