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强忍住脸上的痛楚,说道:“区区一个黄得功,和大王相比,不过蝼蚁而已,可大王方才说今日要攻打北京,将士们还都等着您的号令,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李自成扬起的马鞭立时停在了半空之中,隔了几息之后,突然丢掉手中的马鞭和大刀,翻身下马,搂了一下李岩的肩头,沉声说道:“李兄弟,你说的不错,是额大意了,额向你赔不是。” 这句话说完,李自成转过身去,大踏步地朝中军大帐走去。刘宗敏等人在原地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是要追敌还是攻城。 不过随着中军的号角声响,他们立时就知道了李自成的决定。 这是全军集合的信号! “你们都是额大顺的好兄弟,平日里都想为额大顺建功立业,额这次由着你们,不设先锋,不设前军,跟着你们各营的将军,一起打他娘的!谁要是最先打进城里,额少不了他的好处!” 李自成话音刚落,大顺军中立时响起了三声炮响,接着号角声动,营寨中的军士如潮水一般,向北京城涌了过去。 号角声声,不但催动着大顺军上下的脚步,北京城中的大明守军,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上次李自成佯攻,选的是最南的永定门,却是将城中的百姓吓的不轻。这一次虽说是由着各部攻城,然而由于大顺军的大营就在城西,大部分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西边的几个城门。 自大顺军围城之后,因京中守备奇缺,京中大小官员俱领了任务,分班登城督战,守在京城各处。太常寺少卿吴麟征负责的是西直门的防守,他站在西直门的城门楼上往下看,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如同黑云一般,朝北京城扑了过来。 “装填!” “放!” 眼看着城墙外的大顺军一拥而上,城上的守军不敢怠慢,用起了火器还击。 虽然守军不够,毕竟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有早备好的火器,暂时压制住城下大顺军前进的步伐。 如是僵持了半个时辰,大顺军始终无法靠近城墙。吴麟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正要举起千里镜看一下大顺军后方的部队,忽而一声霹雳,接着就是一阵呼啦啦的声响。 霎时间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震的吴麟征眼冒金星,未等他反应过来,从城门楼的下方传出了一阵惊呼,“大人,城门被敌军大炮轰开,该如何处置?” 吴麟征脑中先是一阵混乱,接着便反应过来,高声叫道:“快用土石,把城门堵住!” 他身边的几个士兵听到后,当即就要领命而去,一个尖厉的声音喝道:“都不许动!都给我好好的守城!丢了城门,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说话的是在西直门督战的内侍诸宪,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东厂番子。 崇祯在各处派了指挥使的同时,还派了宫里的内侍一起前往,其用意是监战,防止守军不战而逃。然而在此时,却起了反效果,守军听到两个互相矛盾的军令,登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奉谁的号令。 “我是此处的指挥使,若失了城门,皇上自会砍我的头,与尔等无关,只管听我的!” 吴麟征急的直跳脚,再没有读书人的气度,气急败坏的指着身边的几个守军怒喝。 诸宪冷笑一声道:“吴大人好大的口气,这西直门是紧要的所在,若是失了城门,贼寇就杀进北京城了!到时候就算砍了你的脑袋,又能如何?” 两人意见各异,又争吵了几句,眼看着城下又一波大顺军队趁势冲了上来,指挥使和督战官却争执不下。左近的守军登时没了士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咱们打不过了,不如投降大顺吧!” 此言一出,引起好几声响应,诸宪顿时急了眼,指着人群喝道:“妖言惑众!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两个番子立时钻到了守军当中,过不多时,伴着着几声惨叫,两个番子挟了几颗人头掷在了城楼的地上。其他守军敢怒不敢言,只好听了诸宪的话,战战兢兢的守起了自己的位置,没人再理会吴麟征的号令。 吴麟征涨红了脸,厉声质问道:“诸公公,我是这里的指挥使,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诸宪得意道:“咱家是代天督战,不光是他们,还有你吴大人,这里一切都要听咱家的!” 他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冷清的声音,“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奴婢,也敢指挥朝廷命官!” 诸宪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只不过枪炮声有些大,却听得不是太真切。他斜跨了两步,朝登楼的阶梯处看去,只见一行三人正站在阶梯的半腰处,正朝他怒目而视。 中间那人虽一身普通的戎装,眉目间却是掩不住的上位者气度,不是朱慈烺还能有谁? 诸宪和几个番子慌忙下跪行礼,朱慈烺却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吴麟征的跟前,说道:“吴大人不必担心城门,本宫带了百十来人,正运土石围堵城门,你既是西直门的守城官,安心在此指挥就是。” 吴麟征心下大慰,当即朝着守军喊道:“请诸位安心守御,太子殿下就在此处,与我等共同进退。吴某但有一条命在,誓保我大明安全!” 炮声隆隆,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并不多。然而经过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西直门的守军都知道了监国太子就在西直门这里,就在西直门的城门楼上,陪着他们一起守城。 一时之间,西直门守军的士气大涨,将攻城的大顺军队牢牢压制在五十步开外。 朱慈烺命东宫的几个护卫向巩永固和吴襄传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