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叩首,退到帐外。 李自成立即恢复了精神,对高桂英笑道:“皇后别怕,朕刚才只是咬了自己一口,出了点血而已,身体并无异样。” 高桂英愣了愣,但她也是冰雪聪明,随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嗔道:“这么说陛下看出了端倪?却何苦用这么个法子!倒把臣妾吓了一大跳。” “朕自有深意,”李自成并不解释,径直问道:“老三有野心?” 事情不要太明白:李自成没有儿子,又伤势危重,命在旦夕,如果驾崩,继位人只能从弟弟李自敬、侄子李过和义子张鼐之中选择,李过现在生死不明,已经自动出局,剩下的李自敬和张鼐自然也就成了竞争对手。 高桂英昨天就对上蹿下跳的李自敬不满了,见李自成已经猜到了首尾,索性也不隐瞒,点点头坦直说道:“陛下昨天的状况的确令人担忧,也许叔叔担心双喜与他争立吧?所以想要借着惩办刘汉来打击双喜。” 这是说得通的。 御前侍卫司的正副统领都在九江一战中阵亡了,李自成命令张鼐暂领其事,所以刘汉算是张鼐的属下,如果刘汉犯了屠戮之罪,那么张鼐也难辞其咎,至少要担一个御下不严的责任。 也就是说,张鼐本来就只是义子,与李自成没有血缘关系,如果再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争夺皇位的资格一定会大打折扣。 算盘打得不错,可是跟一个宦官联手,能有什么成算呢?应该找个靠谱的武将才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李自成在心里鄙夷着,又问:“双喜怎么说?” “双喜没说什么,似乎还没想到这一层,之所以与叔叔争执,应该只是为刘汉不平,并没有觊觎之心。” “没说什么,不代表没想什么。”李自成摇了摇头。 “陛下!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呢?关键是看怎么做!诛心可要不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哼!”高桂英柳眉一蹙,不满起来,“窦婕妤怀有龙种,别人再惦记又有什么用?别说陛下已然醒来,便是有什么——” 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连“呸”几声,伸手把李自成的夹被往上拽了拽,换了柔和的声音说道:“难道臣妾是个白吃饭的,会由着他们摆布?不到窦婕妤生产,谁都休想继位。若是生了皇子,别人更是休想。” 真乃贤后也! 李自成看着高桂英那张虽已不再青春,但却仍不失俊秀的脸庞,突然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可是,此李自成非彼李自成,真要伸手摸时,他又有些抗拒,不禁内心惶惑,只得转移话题,问道:“看起来,群臣都在观望吧?” 高桂英注意到了李自成看她的眼神,那是男人对心爱女人才有的一种眼神,不由得触动了柔情,心中正充满期待,却又忽见李自成眼中一闪,移开目光,转而问起了群臣的态度,不觉颇为失落,没有回答李自成的提问。 “待朕养好了伤。”李自成轻声说道。 “陛下!”高桂英腾的一下红了脸,意识到这个时候春心萌动实在是不该,赶忙扭头往屏风那边望了望,掩饰道:“老神仙怎么还没来呢?” “该来的迟早会来,”李自成若有所思,低喃了一句之后,说道:“皇后,去把玉峰(田见秀字)、怀德(顾君恩字)和明节(嵇筠字)叫进来吧——别告诉任何人朕的真实情况。” “哦。”高桂英应了一声,心神恍惚地往帐外走去,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自己的丈夫哪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