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粮仓外,刘文耀满身血污地坐在地上,正啃着一块烤至半熟的饼子,四周全是浴血奋战了一夜的将士,虽然疲惫,但大胜之后,精神头十足,各自三五一波地谈论刚过去的大战。 刘安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愤怒道:“大哥,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占住了整个紫禁城不说,还拉拢了不少咱们的人,据说已经在论功行赏了,这么大的事却连声招呼都不打,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胡万一听,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大骂道:“这群缩头乌龟,都督领着咱们拼死拼活的,临了倒让他们捡了现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只要都督您一句话,我立马就带人去砍了这帮混蛋...” 其他健勇也一脸愤懑,纷纷围了过来,摩拳擦掌,欲与对方争个雌雄。 占住紫禁城的,正是吴三桂账下谋士刘茂遐,与防守西直门的原大明宁夏总兵贺珍,昨夜,趁着刘文耀吸引住顺军主力,他们从后方突然发动,彻底击溃了刘芳亮的防守,剩余顺军不足一千,从朝阳门夺路而逃。 刘文耀一方杀红了眼,光顾着追敌了,没留意其他,等到大局已定时,整个紫禁城已被捷足先登,顺军囤积的海量钱粮物资,也一同便宜了别人。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在追击的过程中,无意间缴获了崇祯帝的玉玺,算是意外之喜了。 刘文耀才不在乎紫禁城的归属,但顺军留下的钱粮物资却不能不要,想要在这乱世立足,没吃没喝可不行。 而且自己奔波一夜,到头来却被别人摘了桃子,他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扔掉手中的干饼,朗声道:“既然他们敢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都跟我走,本都督带你们去闹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紫禁城挺进,守门的士卒本想阻拦,可胡万等人经过一夜血战,早就去芜存菁,有了精锐的模样,寻常兵士哪里拦得住,光是一身血气,就让人退避三舍,再加上火炮头前一架,更是无人敢挡。 皇极殿旁的一处偏殿内,大人物们齐聚一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刘茂遐作为平西伯吴三桂的心腹谋士,又是此次起事的筹划着,自然被人众星捧月,坐在了首位,贺珍、杨士聪等文武位列其次,剩下的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不管是否参与,只要有点分量,见到日月轮换,都纷纷跳了出来。 “先生真乃大材啊,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的酣畅淋漓的大胜了,不想却出自先生之手,实在是让满朝臣公汗颜,天佑我大明啊...” “是啊,我大明不知何时,竟出了先生这样堪比卧龙、凤雏的人物,实在是可喜可贺,社稷之福...” “看先生年纪不大,胸中竟有百万雄兵...” 刘茂遐心中也有些自意,但他明白,花花轿子人抬人,是相互的,于是连连摆手,自谦道:“哪里哪里,全靠平西伯他老人家高瞻远瞩,以及在场诸位的齐心协力,我不过是动了动嘴,跑了跑腿,有些苦劳罢了,实在是当不起如此美誉。” “当的当的,先生过谦了...” “胜之不骄,果然名士作风,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还烦请先生在平西伯他老人家面前多多美言...” “这是自然,咱们还是先议定军功吧,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就在一群人相互吹捧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喧嚣,刘文耀长驱直入,连守卫都来不及禀报,就已至殿前。 贺珍双眼一瞪,向外怒喝道:“都干什么吃的,连个门都守不好,害我丢丑,看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大力踹开,刘文耀龙行虎步,走了进来,张把头提了根长棍紧随其后,环视了众人一圈,在其中发现许多熟面孔,陆黎竟然也在,昨夜炸城之后他就失去了踪影,不曾想竟出现在了这里。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京官多如狗,勋贵满地爬,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刘文耀,而认识的,像杨士聪等人,此刻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刘文耀环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杨士聪等,笑道:“原来杨大人在这呢,让我和将士们白担心一场,还以为您老殉国了呢,一夜不见,又意气风发了许多啊。” 刘茂遐见刘文耀气度不凡,又和杨士聪等认识,猜出了他的身份,连忙上前一拱手道:“原来是刘都督,我等都知都督一夜奔劳,所以才没去叨扰,礼数不周,请勿见怪,快请上坐,我们正待议定军功,都督也一并来参详参详。” “议定军功?先帝已仙去,新帝未立,报给何人?别说那些虚的了,刘某就想问问缴获的顺军钱粮物资怎么分配,我的将士们提着脑袋拼杀一夜,不能没点表示吧?” 见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刘茂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而且刘文耀的话也正说中了他心中的隐秘,有了钱粮就能掌握一只属于自己的强队,有了强军,那谁还会甘心只做一个幕僚谋士,裂土封王也不是不能想,就算是重归平西伯门下,腰杆子也能硬朗几分,说话更有底气。 “缴获暂且不能动,闯贼虽然暂且退去,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眼下最主要的是齐心协力,守住京师,以待平西伯的大军,而且昨夜出力的人很多,需要慢慢议定个章程出来,急不得。” 呵呵,平西伯吴三桂... 刘文耀冷笑道:“对,不说我还忘了,你怎么就确定吴三桂一定能击败李自成带领的顺军主力,要是万一不成,等他们回返,咱们死守着京师,岂不是成了瓮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