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厮杀声,在低眉善目的谋士耳中,犹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击鼓声阵阵。
突厥的兵器,比之大周,要优良许多。谋士目光空远,心底却有较量。
能让突厥突然拥有这么多优良兵器的,除却焉知山,不做他想。
近年来大周自诩天朝上国,所用器械甚至仍是十几年前的刀戟斧钺。除了边境的将士,迫切需要武器外,朝中大臣竟一致觉得,武皇能凭着几十年前的武器定国安邦,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视西洋人传进来的东西为奇淫技巧,平日里谈及都会被群嘲,更别说运用到战争中了。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在突厥的火攻石击下,大周将士竟隐隐有招架不住之态。
小观城不过一座小城池,留守士兵不精良,武器更是歪瓜裂枣。比不得摄政王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军,更比不上对面如有神助的突厥军队。
谋士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浊气。
说起来,小观城,有此一劫,也是他的责任。
十几年前,百越弃徒见邪游历至突厥,做了突厥国师,这一做,便将突厥奄奄一息的气运重整旗鼓。
按师傅算来,见
邪现在应该离开突厥了。
所以,突厥狗急跳墙,要找下一个能担任国师的人。
“之于,如何?”
正沉思着,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谋士迅速敛下眼底所有情绪,笑容浅浅:“城主大人,撑到摄政王殿下的援兵到,应该不成问题。”
来人正是一心想着卷铺盖逃命的小观城城主,若非谋士拉着他,他现在应该卷着金银细软和美人小妾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但,谋士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将他逃跑的念头打消了。
留在这里,兴许还能等到救援,就算死了,也是名留青史一个良臣之名。若是跑了,却注定遗臭万年。
更何况,摄政王殿下对待叛徒的态度,从江南道太守一案便窥得一二。
小观城城主心底叹了口气,暗道生不逢时,时运不济。竟让他撞上了这等倒霉事。
面上对这主心骨一般的谋士却很是敬重:“可城中所剩物资无几,我等死守不出,这城门虽按你说的提前加固过了,但在那投石车的攻势下,怕是撑不了多久啊。”
投石车近些年刚加入战场,杀伤力惊人。但因其笨重,并未能大面积普及。对面也没有
下血本,只用一辆投石车象征性的威慑。
这谋士宛若未卜先知,在突厥攻城的前夜,便加固了城墙,砍断了护城河之间的桥梁,任对面打的昏天地暗,我自做缩头乌龟。
这等做派,让对面连云梯都搭不起来,很是苦恼。
突厥这次派来攻打小观城的人并不是哥舒朗,事实上,哥舒朗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布日固德也少见到他了。
将领一脸络腮胡子,开头便是一口地道的草原味:“格老子的,这哥舒朗到底搞什么幺蛾子,让咱们打这么个小地方也就算了,还不让打的太狠,只让抓里头的一个人,还要活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他手底下的人谄媚的附和:“谁说不是呢,大王也是越来越糊涂了,居然放心把前线的事全都交给哥舒朗。这么个庶子,也敢对将军您指手画脚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手下人的恭维,大胡子很是受用,微哼了一声,却到底不敢违抗哥舒朗的话。
他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一点城池,呲了呲牙,大手一挥:“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上天工!”
十几只若硕大蝙蝠一样的东西出现在
天空上时,小观城军民都惊慌了起来,甚至有人忍不住大叫妖怪。
城主两腿有些软,勉强的站在谋士身边,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之于,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谋士眯了眯眼,摩挲着腕子上的佛珠,淡淡道:“应该是天工,西洋人的玩意儿。焉知山的匪首偷师来的。”
若所料不差,摄政王殿下手底下那支天玑,应该也在偷偷研制。朝廷不让是一回事,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另一回事。
放着明显好用的东西不用,听一群老迂腐说什么满口仁义道德?都是虚的。
天工飞掠而下,护城河之间被砍断的桥梁便失去了作用。
只见谋士沉着挥手:“弓箭手,放!”
数十道不同于平常的弓箭出现在墙头,儿郎们哪怕知道于对面的实力悬殊,却目光坚毅,半点没有退缩之意。
听得一声令下,比之寻常弓箭粗了许多的箭矢咻的一声划破空气,飞掠而出。
仔细一看,那箭的顶端居然是钝的!
突厥将领哈哈大笑,抹了抹眼角的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和手下道:“这大周人,莫不是穷途末路之下,吓傻了?用钝箭,嗯?天工
这铠甲,可是用的最上等的玄铁,刀枪不入。大周人啊,不行呐。”
天上飞着的天工也勾起了讥笑,甚至懒得躲,大大方方的让箭射到自己。
而后,笑容僵在脸上。
那箭钝不假,可碰到盔甲之后,居然黏住了,而且迅速崩裂出绚烂的火花。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