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静默一瞬后,众人齐声答道。即便如此,哥舒朗仍是没出现。
秦楚人索性不猜不想,面无表情的在一边当吉祥物。
因为大巫说到了孟衍,她莫名就心安了。大抵孟衍真的是一个能令人心安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诸位来吧。”
于是片刻后,这位突厥国师,带着一群俘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一路上愣是一个侍卫都没看到。
偶然撞上两个,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热情的和大巫打招呼:“大巫您去哪儿?出宫啊,得嘞,路上小心!”
身后众人及秦楚人,目瞪口呆。
有个瞧着极机灵的斥候,悄咪咪的摸到同伴身边,压低了嗓音嘀咕:“狗儿啊,俺咋觉着这么不靠谱呢?这该不会是突厥人想出来的新法子,来捉弄咱们的吧?”
很可惜,这小声嘀咕,没能逃过耳聪目明的秦楚人。
秦楚人心想,别说你们了,我都寻思着是不是呢。
那狗儿迟疑了片刻,不太确定道:“不能吧,咱们这些人的命,值得突厥大巫亲自出面么?那可是比可汗还尊贵的存在。”
“可是这……”
走在前面的大巫突然停了下来,众人
面上不动声色,其实都听着狗儿两人嘀咕。这一停,登时心惊胆战。
一看,竟是已经到了大廷宫门。
而宫门前火光冲天,数十人举着火把侯在门前,为首的赫然是哥舒朗。
与狗儿嘀咕那人率先惊道:“看!果然是突厥人的计谋!”
到底都是军人,就算此刻也没有慌乱,迅速的背靠背做出了防御姿态。
而哥舒朗,却是始终都将目光放在秦楚人身上。
直到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也看向了她。
秦楚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人群,对上哥舒朗复杂的好似一池深水的眼睛,她不自然的偏了偏头。
看到她的动作,哥舒朗轻笑出了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缱绻,似想拥秦楚人入怀。
俘虏警惕的退了两步,秦楚人亦然。
于是哥舒朗止住了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收敛成了淡然。
若非眸中的情绪仍然那般汹涌。
他嗤笑道:“楚人,你赢了,他确实很在乎你。这次是我输了。”
啥也不知道的秦楚人:“?”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跟她打哑谜呢?
但并不妨碍哥舒公子说自己的:“不过,你记住,这次放你离开,是输给了我
爱你,而不是输给了孟衍。”
秦楚人重点抓住了放你离开四个字,登时欣喜若狂,又不好意思表达的太明显。因为哥舒朗怎么看都不像开心的样子。
于是矜持了一下:“公子,你,你的意思是?”
“对,我放你自由。”
“别听他说的这么高大上,嗨,不就是你们家摄政王用了燕云十三州换你嘛。”
不解风情的大巫却在此时出声,神色寡淡,若不是话如此刻薄,别人还当他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
哥舒朗神色一僵,脸涨成了猪肝色。
秦楚人不无同情的想,两人好歹同为突厥效力过,大巫这毫不留情的拆穿,不给人留面子的做法可真是,贱的可爱呐。
不过,孟衍居然会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一时之间,秦楚人心头激荡着种种情绪。
大周与突厥积怨可谓由来已久,而燕云十三州,更是因此饱受战火洗礼,镇远将军周远亦在他守护的这片土地上战死。
对于孟衍来说,这是一片意义非凡的土地。
还没来得及等她感动,不解风情的大巫再一次开口:“秦楚人,你还不走要留在突厥过年么?”
秦楚人:“……
”
突厥人是怎么忍这个国师忍了十几年而没把他赶出去的!
她终于知道百越为什么会把这人当成异端弃徒了,实在是,太特么的,找打了。
虽不清楚孟衍具体和哥舒朗做了什么交易,但离开大廷的那一刻,秦楚人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众多俘虏更是直接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征人十五从军行,八十始得归。于百姓而言,打仗了许是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于贵族而言,不过是享乐收敛了些许,弹指一起。
而于征人而言,一世青葱年华,也许就耗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里了。
秦楚人自认不是个坚强的人,于是在看到远处白马银鞍时,亦没忍住哭了出来。
孟衍来接他们了。
焉知山边境,灯火通明,衍字王旗迎风飒沓。隶属摄政王麾下的虎贲军肃然而立,无声而庄重的迎接阔别家乡多年的征人们。
许多战俘跪在孟衍面前哭的撕心裂肺。
孟衍素来得军心,但甚少对将士说过什么鼓舞的话,从来只是赏罚分明。
然而此情此景,他职责所在,不免也要一一安抚几句。
自始至终,秦楚人都安静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垂泪。
有欢喜,有心酸。
她看着孟衍在灯火下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