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仍然灯火通明,里头是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世界。
听说每年长生节,望月楼里泼的酒能让护城河三天酒香不散。
五楼专供城主休憩的暖阁里,丰殷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完,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跟丢了?”
“是,与神秘黑衣人会头后,哥舒朗似乎察觉到了属下的存在,特地挑了人潮多的地方走,属下一时不察便让他跑了。”
“哼。”
丰殷幽幽道:“咱们榕城,好些年没扫扫那些暗地里的污垢,竟连突厥人在城里盘根都发现不了了。”
在离开榕城之前,也许应该还这座城池一个清净了。
蓦地,他顿住:“哥舒朗如此狗急跳墙,不惜暴露城里还有同党的事……不好,速速派人严守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话音刚落,只听见轰的一声,大地都颤动起来。
桌上的杯子哐当哐当的响了一会儿,上等碧螺春撒了一地。丰殷脸色阴沉。
“怎么了?”
一个城主府的家仆连滚带爬的扑进屋里,满身血污:“城,城主,不好了,突厥人在望月楼埋了火药!”
丰殷瞳孔猛缩。
哥舒朗,你疯了不成
?
富人们的惊恐尖叫声响彻在榕城上空,这城中最巍峨的建筑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个魁梧的突厥汉子朗声大笑:“大周人,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哈!”
城中的守卫围上来,瞬间将其射成了刺猬。然而大火已起。
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呼救声。
“救火啊!快救火!城主还在里面!”
“救命,我还不想死啊!城主救我!”
……
顶楼,家仆毅然道:“城主,属下先护送您出去!”
丰殷却是推开他。
“秦姑娘还在里头,我去找她,你先下去,告诉城防,务必守住城门,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方才来通报的家仆一咬牙,转身去报信了。
他现在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大火还没烧到顶楼,但是再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了。
秦楚人就在隔壁,他快步走出去,沉着冷静的吩咐左右:“哥舒朗突然狗急跳墙,肯定是想制造混乱趁机逃走,你们去告诉搜查他的府邸,同时彻查全城!”
两人应声而去,剩下一个却是坚定不移:“属下不能留城主一个人在这里,我跟着您!”
也好。丰殷不再阻拦,也已到了秦楚人落住
的屋子,他推开门。
却看见哥舒朗正坐在秦楚人的床边,目光缱绻温柔的看着她。
丰殷眯了眯眼睛。同时哥舒朗抬头与他对视。
“你放火,是为了秦姑娘?”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哥舒朗了,这人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今晚本也可以走的悄无声息。
而放了这场火,注定了他们逃走的路会更艰难。
只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秦楚人?
也是,若秦楚人不是花灯梧的朋友,他根本不会管她,自己逃命要紧。
哥舒朗笑了笑,将秦楚人抱起,淡定自若的退到窗边。
“丰城主,这几年承蒙您照顾了,不过,我要毁约了。秦楚人,我带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丰城主,后会有期。”
丰殷猛的掷出手中折扇,世人都道丰城主文弱书生,可当初跟着花灯梧闯过尸山血海的人,又岂有泛泛之辈?
他一柄折扇出神入化,曾叫多少人闻风丧胆。
窗户打开,冷风猛的灌进,哥舒朗却是笑的胜券在握,就这么看着他,往后倒去。
折扇眼看着要击中他。
丰殷眉头一皱。
一只硕大无朋的鹰隼飞掠而下,接过了往下倒的哥
舒朗,而后冲天而起。
那折扇只擦着哥舒朗的腿而过。
风声呼啸中,哥舒朗的笑声传来:“城主还是先逃命吧。对了,我猜您会封锁城门,但是很可惜,我的属下不会出城,这榕城,便留给您慢慢清扫了。哥舒朗,就此告辞……”
最后一个字散在风中,火舌已舔舐着华美的建筑即将到了眼前。
丰殷眸中掠过一抹不甘,但在下属的催促下,也不得不先逃出火海再说。
他的脑子有些乱,方才那个,根本不是鸟。而是西洋的一种奇淫技巧,名叫天工。通身漆黑,实则用玄铁筑成。
这般笨重的东西,却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翱翔,据说烧的是延川石液。
曾经,他见过一次的。
是和花灯梧还有周远一起,周远对这西洋的东西一见钟情,爱不释手。曾言,若大周有此重器,犹有长剑,突厥不敢犯之。
可当周远向建帝进言引进时,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朝中那些老迂腐一个赛一个瞧不起这东西。
“西洋人的奇淫技巧罢了,如何登的了大雅之堂?镇远将军怕是糊涂了,我堂堂上国,竟想着去用那蛮夷的东西!”
“
就是就是,老臣还听说,此物烧的是延川石液。真真是笑话,墨怎可用来烧?此为亵渎圣贤之邪术也。”
于是终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