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贩子很少会一起离开屋子,吃的都是八字胡出去拿回来,客房选得又偏远,平时连个人声都听不到。
秦楚人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昏沉阴暗的氛围让她的心情有些压抑,也终于懂了这些女孩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被关了这么久,尝试过逃跑却无望后,大抵都会生无可恋吧。
这种时候,能被买走反而是一种幸运。
晚上的时候,秦楚人终于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女孩的正脸。
归功于牙婆子说的,要在女孩烂了之前卖出去,不能让她先死了。
八字胡便去买了金疮药。
可生活在皇宫里的秦楚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哪是金疮药,恐怕是路边买的最劣等的狗皮膏药而已。
人命轻贱如此。
秦楚人没法和身边人说话,根本了解不了这里的一切,看着角落里的人气息奄奄,也愈发的心急如焚。
这会子,女孩被翻过来,秦楚人才发现,比她想象的更触目惊心。
少女的皮肤白皙如雪,此刻却被血污满满占据。线条柔和的脸庞紧紧绷着,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痛苦的闭着眼睛。
这是脸。
估计是为了还能卖出个好价
钱,留了情。脸之下,几乎没一块好肉。衣裳破败的混着血,黏糊糊,一缕一缕的搭在身上。
有的伤口,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秦楚人攥紧了手,看着八字胡颇为粗鲁的把膏药随便一贴,少女疼的闷哼,死死的咬着唇。
唇被咬出血来。
八字胡阴森森的冷笑:“还活着啊,那就好。看你还敢不敢跑!明儿你的买家就能到,跑也跑不了了!”
女子的眉头似乎皱了皱,倔强的没有睁开眼睛。
讨了个没趣,八字胡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倒回椅子上吞云吐雾。
年幼时浑身是血的女孩儿和眼前倔强不吭声的少女重叠,秦楚人抿了抿嘴,在心底道:“小神仙,给我迷药。”
系统果真慷慨了一回,居然免费给了她,还别别扭扭的解释,这本来就是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
秦楚人笑了笑,没说什么,默念了使用方法。
不一会儿,牙婆子如雷的鼾声响起,睡得比死猪还沉了。
八字胡打了个哈欠,撇嘴嘟囔道:“恶婆娘,等老子哪天发达了,还用得着看你的脸色?”
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今儿怎的这般困?
”
碰的一声趴到桌子上,旱烟还火红的冒着光。
那群女子也还睡得香甜。
秦楚人轻而易举的挣脱了绑着她手的绳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角落。
蓦地,一道冰霜般凛冽的目光射来,角落里的女子竟睁开眼睛,正警惕的看着她。
秦楚人尽量让自己笑的人畜无害,指了指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小声道:“他们都睡着了。”
女子眼中戒备丝毫未减,暗暗捏紧了指尖。
系统在心底道:“她指尖藏了毒针,也许是想最后时刻用来自杀用的,也许是想和人贩子同归于尽。总之,这姑娘不简单啊,怎么会落到这两个人渣手里?”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了,总不能跟她似得,自个儿喝醉了跑贼窝里吧?
秦楚人愈发的心疼,但她确实不是个会舌灿莲花笼络人心的料。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疮药。
这可是孟衍给她的,据说极其难得,只有行军打仗的人才分得到一些。
她捏着金疮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其实怕极了这姑娘二话不说拿毒针扎她……
但此时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抹着膏药的手微微颤抖,快触及到女子肌肤的那一刻,女子绷紧了身子。而秦楚人停了下来,皱了皱眉。
女子身上尽是血污,若不清洗一番,擦药的效果是会大打折扣的。
可她要是给女子洗干净了,等人贩子醒来,只会徒增麻烦。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低声咒骂:“他们可真不是东西!”
女子微怔,指尖动了动,最终缩了回去。
她开了口,声色淡淡,如篁竹般伶仃悦耳:“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从秦楚人醉酒进来的那天晚上,女子就注意到她了。
那会她蜷在角落,心想:这什么傻逼?
秦楚人挠了挠头,腼腆的笑了笑:“妾身名叫秦楚人,没想干什么,就是给姑娘上个药……姑娘瞧着,十分不好。”
女子打量的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信了还是累了,把那骇人的目光收了,蜷回一团无助的模样,淡淡道:“快些吧。”
秦楚人沉吟片刻,撕了帕子,沾了点酒,把伤口附近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抹上金疮药。
整个过程,女子疼的浑身冒冷汗,愣是没吭一声。
夜至三更了。
小神仙给的迷药委实质量好
,一屋子人睡得死沉,没个声响。
抹完药,有一段长长的沉默无言。最后是女子见秦楚人还坐在边上,不耐烦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