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换针头,再扎一遍,贴上输液贴,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瓶,转头交代赵妈妈,1个小时后再叫她。 虽然护士小姐很温柔,可赵洛殷还是觉得疼,她稍微动一下就有刺痛感。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病,从她记事开始她一直都很健康,她好像从来没有住过院,她疑惑地看向妈妈。 妈妈流着眼泪说:“洛洛…这一关…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挺过去…我和你爸爸已经失去你哥哥了,我们不能失去你。” 妈妈又哭了出来,看妈妈哭,赵洛殷也难受地哭了,她用另一只手帮妈妈擦掉眼泪,哭着问妈妈:“我到底怎么了。”妈妈缓了缓情绪,说:“你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 这是赵洛殷从来没有听过的病,她下意识地问妈妈她的手机呢。妈妈说手机在爸爸那里。尔后,赵妈妈告诉她,她在高铁上一直睡,到站的时候,旁边的人提醒她,她一站起来就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后来是乘务员用她手机联络了在车站门口等她的赵爸爸。 晚上,赵爸爸过来替换赵妈妈,他把赵洛殷的手机也带了过来。赵洛殷接过手机时,瞧见了爸爸眼睛里的血丝,和好像一夜之间就多出来的几根白发,她低声地问:“爸,我会死吗?” 赵爸爸一听,眼眶瞬间变红,他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说:“不会。” 赵洛殷知道,不管这个病多严重,父母都会告诉她,他们希望的结果。她顾不得手机屏幕上很多条信息提醒,她直接打开搜索页面,输入她想了解的词条。 沉默片刻后,她问爸爸:“是重型吗?” 赵爸爸点了点头之后,站起来离开了病房。 对于重症病人,医生永远冷静地告诉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赵洛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谁,或者得罪了谁,老天要这样惩罚她。如果善良、忍让有罪的话,是不是甜蜜快乐和幸福通通都有罪,那为什么老天爷不去责备、惩罚那些尖酸刻薄、心胸狭窄的人,而是对她痛下狠手。 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看,泪流满面地点开了微信… 觞:到家了吗? 觞:到家了给我回信息。 觞: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觞:? 觞未接来电 觞未接来电 觞未接来电 …… 洛:嗯,在家了,才拿到手机。 觞:? 觞:没事就行,好好在家待着,想你。 许予觞再次看到她的时候,问她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太想他。赵洛殷淡淡地笑着说,对,为伊消得人憔悴。他说那毕业典礼结束,就一起去东瑀,不然他没办法安心。 赵洛殷想,她从来没有失信过任何人,老天爷都会这么对她,那她说一次谎,又怎么样呢。她答应了许予觞,笑着说,一起去。 许予觞在宿舍整理行李时,周君越告诉他,赵洛殷前段时间发烧了,是他陪赵洛殷去打的点滴。许予觞想起了她手背上的针头淤青,心想,怎么过了那么久,还有淤青。他想起一月份考研的时候,她也是发着烧硬撑着考完试。他想跟她说,干脆放弃注册会计师考试,安心地等东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行。他想起她晒了一个暑假,把驾照考到手,胆子那么小,都敢开车带他上路,笑了笑,心想,算了,她的个性就这样,固执又倔强。 经管2班的男生们在教室捶胸顿足喊着: “最后一堂课了,重考的那几个竟然还在宿舍睡觉。” 女生们雀跃欢呼: “上完这节课,再也不用猜老师点名的心情了,考完最后一科,以后再也不用考试,再也不用担心挂科,再也不用补修,再也不用熬夜写论文。” 班长来收毕业聚餐的餐费,问安静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同学:“同学,你哪个班的?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大家都笑了,班里总有一个存在感特别弱的同学,总叫不出他全名。 赵洛殷问曹清歌:“他叫什么?” 曹清歌说:“邱子奇。” 赵洛殷又问:“班长叫什么?” 曹清歌答:“好像叫罗什么信。” 赵洛殷说:“罗铭信。” … 每次在多媒体大楼上课,帮赵洛殷按电梯的那位男同学,赵洛殷想跟他说“谢谢”,可是,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他走出了教室。大学四年,她没跟那个男生说过话, 许予觞说,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天,他都不敢。 南大安排商学院14级毕业生集中在大礼堂拍毕业照。7点的时候,许予觞就已经在6栋宿舍楼下等她。 许予觞穿学士服的样子,很帅气很精神,赵洛殷又惊喜又伤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把心里的难过完全伪装起来,在许予觞身后轻轻拍了他的背,许予觞看赵洛殷还没穿学士服,问她: “怎么不穿好再下来?” 赵洛殷开玩笑说: “这样我们走出去大家才会说,呀,应届生许予觞交了个比她小的女朋友呀。” 许予觞温柔地在她耳边说: “一会我帮你穿。”赵洛殷很爽快地答应说道:“行啊,大家都看着也没事。” 两个人要离开6栋时,舍管阿姨把头探出来,笑着说:“赵洛殷,许予觞,毕业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谢谢。” 从6栋走到1栋,经过相思湖,经过栽满榕树的礼堂路,两个人手牵手,不停地说话不停地笑。 许予觞只要跟赵洛殷在一起,话都特别多,总是把赵洛殷逗得咯咯笑,赵洛殷一下打他手心,一下又搂他胳膊,还故作姐姐姿态搭他肩膀,许予觞紧紧搂住她的腰叫她别闹。 酷暑的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