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耐烦地催促:“小伙子,你上不上车?人家小姑娘已经把副驾驶座让给你了,别这么矫情行吗?” 于一舟回过神,歉疚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这就上车。” 他本想也坐后边,可苏桃和司机都将他逼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苏桃透过后视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于一舟的表情,他温文尔雅的面容分外平静,可她却看见他眼底暗涌的焦躁。 很好,他已经急了。 但以他向来沉稳的性子,会想办法将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中。 不过苏桃并不着急,她可是和于一舟相处了七年。尽管他大多时候对自己有所隐瞒,但她心思敏感,还是捕捉到了很多细节。 比如他石沉大海的单向邮件,每年都会往一个地址寄他喜欢的书,又或者是在每年固定的一天消失不见。 她选择将自己埋进自我编织的谎言里,认为只要坚持总会打动他,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他的心是捂不热的。 准确来说,只有宁书雪一个人能捂热。 这辈子没有她和苏家的支持,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路顺风顺水了。 “到了,十五块,现金还是扫码?” 苏桃飘远的思绪被司机师傅的一声沉问给拉了回来,她稍一抬眼,就看见于一舟微绷着脸将一张绿色的五十元纸钞递了出去。 司机师傅使了点儿劲才抽出那张纸币,车内不允许抽烟,他只得叼着根牙签。牙签从左弹到了右,接着是师傅鄙夷的抱怨:“拿一张五十块都这么抠抠搜搜的。” 苏桃趴上座椅后背,探出头来,小声解释:“师傅,我同学他家境不太好,请理解一下。” 司机师傅找钱的动作一停,面上难得的显出点愧疚,“不好意思了。” 表面上苏桃为于一舟找台阶下,可后者却感觉到了更深意的羞辱。 她分明知道自己最不愿提及的就是家世。 苏桃下了车后恍若才察觉似的,双手合十真挚道歉:“抱歉啊,我一时间忘了。” 于一舟勉强扯出一丝笑,“没关系,你也是无心的,司机只是陌路人,以后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苏桃心底冷笑,他最在意的可就是在陌生人前的面子了,这会儿倒装的挺淡泊。 没走两步,就一眼看到了队伍的末尾,沿着长街长龙似的拐了好几个弯。 于一舟蹙眉轻叹:“还是来晚了。” 苏桃假意安慰他:“没关系,排队只是为了领号,即使是最后一个也有机会拿摇到购买资格。” 于一舟极其自然地用着通知的口吻说:“你帮我先排着,我早上没吃东西,想去后边买个早餐。” 苏桃真想一巴掌招呼在他脸上,请人帮忙一点礼貌也没有。 以往的早餐都是她带给他的,而今天的那份被她一怒之下给毁了。 苏桃知道他不过是想偷懒的借口而已,还是装作善解人意地微笑点头:“好,你去吧。” 她看着于一舟的身影在街尾不见以后,从队伍里退了出来,悠哉悠哉地去了街对面的糖水店买了一杯绿豆汤喝。 苏桃坐在遮阳伞底下,看着长队龟速挪动着,惬意地饮尽最后一口才慢悠悠地起身。 于一舟回来时发现苏桃还排在之前的位置,不禁疑惑:“队伍没动过?” 苏桃说得尤为诚恳:“人太多了。” 他虽然觉得前后的人似乎跟刚刚见时不太一样,但还是打消了疑虑。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又是个上了年纪的半退休老头,几乎没什么脾气,平时也就让他们自由活动,所以于一舟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旷课。 苏桃为那位慈眉善目的体育老师心疼了三秒钟,但能忙里偷闲她还挺乐在其中。 队伍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苏桃从屋檐底下站到了太阳的曝光下。 她撑开刚从店里买来的遮阳伞往头顶一遮,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烈日。 于一舟怔愣地问:“你什么时候……” 苏桃想起来上车的时候她是空手,伞是刚刚去和绿豆汤时顺手买的。 她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刚刚有个男生看我晒的慌,好心送我的。” 曾经的苏桃对于一舟向来无所保留,第一次在他面前撒谎还有些紧张。 于一舟不悦拧眉,“陌生人送的东西不要随便接,尤其是男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桃暗自腹诽,管的可真宽。 她似是无措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啊,我皮肤嫩,晒不了太阳。” 苏桃是明艳型的长相,可眉眼尤为温软,杏眼盈盈,眼睑下那颗浅红的痣风情撩人,细眉难为情地微蹙着。 于一舟看得莫名心一软,心头那股气顷刻就泄了。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今天的太阳的确烈了些,连我也觉得热。” 他的话暗示意味很明显,但苏桃却没听懂似的,遮阳伞下白净的小脸跟着点头附和:“嗯。” 于一舟按捺不住,直白开口:“我帮你撑吧。” 他的手欲要伸过来,苏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于一舟清楚地看见她眸底闪过的惊恐。 她刚刚错视了前世于一舟拿着刀逼近的画面,心头涌起了片刻的惊慌。 于一舟的手僵在半空中,后知后觉地收了回来,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吓到你了?” 苏桃眼睛恢复焦距,看见他关切的神情,险些没控制住厌恶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平复下心情。 “伞太小了,不方便。” 于一舟有些难以置信,换做以往,她应该很欣喜地就将伞递给自己才对。 他只当是刚刚突兀的行为吓到了苏桃,罕见地生出了愧疚的心情。 苏桃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