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含璋、含光、含珏兄弟几个一别二三载,自是有很多话要说。
草庐前相互考校着学问。
姜含璋这个已经被家丁们统一改口大老爷的大公子,大哥,越发觉得含光弟弟后来居上,能有旗鼓相当的势头了,他很高兴。
而姜含光直接让渡了家主信物,做起了可以只负责读书的小弟。
每天前来祭奠,其实是奉着文章来求指点的人还是很多。
姜含璋来者不拒,都会接下并认真批注,让次日来拿。
后来这些学子们觉得受益良多,干脆也在旁边结庐作伴。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百年难求的大机遇此刻都不抓住,他们太爷爷的棺材板可能都压不住,吵着要蹦跶起来棒打这不成器的孙子。
眼见整个县城的读书人都来巴结恭维新来的。
本土含字辈的姜氏子弟被冷落,无人问津,往常他们几个童生秀才可都是县令的座上客。
就拿姜县这个县城的名字来看,就知道姜氏在县里的地位,据本县江山半壁,这么豪横地说不为过。
所谓的地主乡绅,望祖豪强,说的就是他们家。
现在被人大院子里赶出来不说,连声名也被冒出来的状元郎抢走。
心里落差好比从天上直接掉到地下,夜里回家还得鸡飞狗跳一场,听老子骂娘媳妇打小孩,然后就开始被骂没出息。
骂读书的书读得不行,骂童生的考不上秀才,骂秀才考不上举人。
骂做生意的尽是把银子往外拿,不见往家里带,骂置换不起大宅子。
相互攀比,但又生怕别人比自家过得好,就又相互拉扯。
底子里的成色就是好高骛远手高眼低的一家子,只想好吃懒做等着老头两眼一闭,靠分家产一夜暴富。
这日,花楼里偷着喝酒童生姜成仁与他三哥家的大侄子秀才姜含竣吐着苦水,说自己近日是越发读不进书了。
京里来的含璋侄儿珠玉在前,他小叔叔连个鱼眼珠子都算不上,荧荧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是他老娘与老娘们非逼着他上进,考了一辈子也是只个童生命。
他真的只想做个富贵老爷就行了,不想再考了。
姜含竣是家里的第一个秀才,那风光劲儿可是得天独厚。
连家里最强势的老爷子都疼他,说话比别人要软两分,说姜家以后要靠他。
论失意,没人比得上他们叔侄两,这酒是一壶接着一壶。
边上入股本间花楼的姜老四家的含缺,偷偷打起了小算盘,看看今天喝的这桌,他能有多少银子的分成。
一边劝着酒,一边抱酒坛子上来。
最后接着酒意说他一定会帮兄弟们找回场子,等清明瞧好了,一定让京里来的几个下不来台,在众人面前出丑,出大糗!
清明祭。
读书人自有一套规矩。
东西都早早备好,婆子们在卯时就从镇子上动身,送到姜氏祖坟地里,
一群读书人也早就起来,收拾好仪容,准备与含璋先生一同祭拜完再各自回家祭祖。
比婆子们先到一步的是姜含缺,带着人与家伙事儿过来,当众道:
“之前我成忠阿叔的葬礼是礼部一手操持的,我们这群侄孙也没做点什么,实在惶恐,今日是阿叔头年过清明,就由兄弟几个帮着京中来的弟弟们,一起尽孝了!”
接着转头招呼后面的人:
“快!吹起来唱起来扭起来。”
说着,红绿相间的丧仪队就开始吹啦弹唱。
唢呐带头,所有人都扭了起来,鬼哭狼嚎坟头蹦迪。
来姜县后,姜含璋头一次与人面色微寒。
他将人止住,问如此是不是不合规矩。
姜含珏还好出京过几次,几乎没出来过的姜含光更是一脸懵。
兄弟二人如何见过此等,此等骇人的行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们对着是姜含竣这个秀才问的话。
姜含缺抢话说如果是喜丧就要吹拉弹唱,这是咱们乡下的规矩,孝子请的人越多就热闹,越是热闹就越是孝顺。
姜含竣点了点头说乡下是有这么个说法。
旁边其他秀才也有点头的,但是那只是·······
只是什么后头的没让人说出来,姜含缺已经摸了把黑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一把摸姜含光面颊上。
嘴里笑着解释这是因为孝子要装小仙童。
就是觉得弟弟脸白了点,要抹黑或者抹红。
还让他自己选。
另外的人开始拿朱砂去抹姜含珏,
被他躲开后,几个人冲他围了过去。
还有人牵引着姜含璋,让他要如何如何地跟着跪。
先东边跪天拜三拜,再西边拜佛祖菩萨······
姜府的婆子们一来,就看着自家家主老爷被人按着脖子磕头。
立即冲上去护主,将人解救下来。
含璋公子读书人嘛,碍于面子出于入乡随俗的礼数,不好多言,想着能配合的尽量都配合了。
婆子们一看就知道这是着了道,哪有这么折腾人的,太过分了!一边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