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杏儿给她的小公子送上红豆枣泥糖水。
大姐姐宠溺弟弟一般地照拂。
黎云缨担心大晚上吃甜的,怕崽子会不会蛀牙。
自己也尝了口,还好不是很甜,软糯易消化。
倏而一阵凉风起。
锦翠送来少爷的披风,杏儿去关窗。
“要变天了。”
黎云缨淡淡看了眼被撩起幕帘,就今日之事她抛出试题:
“那几位想一步登天的,你看好谁?说说看。”
“咳咳咳!”
姜含光止不住被惊得一咳。
母亲这问得也太直接了些。
他老子虽是内阁重臣,但离皇亲国戚还差了一小截,加上年岁又不合适没有走伴读的路子,也就逢年过节才见几次。
所以算起来与那些个皇子王孙,他还真不熟。
既然母亲坦然相问,那儿子故要如实作答。
姜含光接过帕子擦嘴的空隙,已经略有思量,答道:
“从今日丧仪来看,儿子鄙见:三皇子贵气逼人、六皇子宽厚仁和;
八皇子天生笑面甚是慈善、而九皇子风华正茂多智近妖!”
看得还行!识人断物及格一项了。
黎云缨不动声色,追问:“那四皇子呢?”
武帝排行第四,也是当今皇室子弟中唯一的王爷。
因被封得最早,暗地里独霸一方,等京中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最强捡漏王趁机闪亮登场。
“厉王?”
姜含光不由地一挑眉。
寻着记忆去翻关于这位不在京中的四皇子信息。
片刻后,压低了声线答道:“正是儿子最看好的一位。”
黎云缨:······
崽啊,你和这位注定结局be,你们政见不合啊!
不过她还是暗中对姜含光的这份机瑾聪慧而高兴。
洞察时局能识时务,加分。
母子二人正叙着话,听到杏儿在外面说里句:
老陈你怎么亲自来了。
姜含光见是小厨房的陈管事,应是有事找母亲,遂起身告退。
出门时杵拐的老陈喊了句含光少爷,欲行礼,被他道了句陈伯勿要多礼。
两人寒暄着说了会话。
姜含光过问他母亲近日吃的什么药,老陈说了黄太医的药方后他又提议抓药时将其中两味换成更温和的药物。
杏儿说可行,老陈记下后姜含光方才回了灵堂。
锦翠将老陈引领至茶室,杏儿开始将他带过来的药炉分装至碗里,待温凉些再服。
老陈对黎云缨礼毕后,开门见山地问:
“小姐是不是嫌我手脚慢了,让锦翠丫头遣我回西南去?”
“这是哪里的话,陈伯快请坐!”
黎云缨说着亲自斟上一杯茶,笑道:“只是担忧陈伯你太过劳累,年岁上来了还是早点颐养天年得好。”
老陈落座后直接表明意志:
“那谢小姐体恤,若说告老还乡,老头子这缺胳膊少腿的回去也遭人嫌,得感谢大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护送小姐来京,如果不嫌弃我还愿意伺候小姐和少爷们呐。”
老陈像是提及了伤心往事,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又觉得丢了老脸,扯着袖子抹泪。
他们都是上了战场退下来的残兵弱将,无父无母的,全指望黎家才有了活计。
也是真心感恩将军府,感激黎氏一族。
所以那天当锦翠看见老陈的名字时,迟疑了会,后用体恤他年老要差人护送还乡为由调离姜府,老陈求了一个面呈的机会。
锦翠念在往日情面上答应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场。
话已至此,黎云缨没有话说。
杏儿奉着药盅上来,说正正好趁热喝。
黎云缨接过后笑问了句,验过没?
不只杏儿愣住,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其中老陈通红着脸,更是站起来说原来是不相信他了,然后指天咒誓如果自己要害黎大将军的后人那就不得好死,然后又嚷着让杏儿验。
杏儿取了根银针,探入碗中。
老陈拍着胸脯说打他接管了小厨房,吃住都在里面,但凡是小姐公子的吃食药物都格外小心,全是他自己经手的,从不假于他人之手。
这也是锦翠杏儿信任老陈的原因。
基本都没验过。
老陈越说越激动,打包票到要是有问题,他就把这药自己喝了。
杏儿取出银针,半截黑了。
锦翠:······
杏儿:··············
老陈愣住,一时不察拐杖掉了。
他一下跌坐在地,瘸腿的义肢掉落出来,却也顾不上只一个劲地跪着磕头,说真不是他。
黎云缨让人将其扶起来,提示道:
“陈伯你不要急,仔细回想一下你煎药的过程。”
杏儿医者父母心,且她在这府里是找不到第二个能放心帮她煎药之人。
劝他先冷静,都是信任他的,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被什么人钻了空子。
老陈仔细地将自己煎药步骤,从洗锅舀水开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