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诗揉揉眼, 有点不敢相信。
明明之前还是“命人讲”的,这次的意思是……要亲自讲?
那行字还在那里,李晓诗眨了眨眼,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连忙重重一点头:“要!政哥哥您请!”
什么先读课文……都再说吧!等始皇讲完再读, 没准还会更加印象深刻!
秦。
刚刚讲完长平之战的王翦刚想去看他们陛下,才想起来这是在自己家里。
王翦:……
其他都在家里的臣子们:……
天可怜见的,他们陛下为了大秦真的付出了好多啊!呜呜。
嬴政单手支着下颌,视线放在天幕的少女身上, 烛火下,他眉目间神色和缓,比平日少了许多凛冽。
“欲说这次变法, 须从徙木立信始——”
【孝公和商鞅拟定了变法条目, 忧心百姓不信任新条例, 于是立下了一根丈长的木杆,说若有人能搬动此木到北门,就奖十金。无人相信。商鞅就再加赏, 提升到了五十金,于是有人尝试, 就此拿到了五十金——这是变法前, 为自己立信的举动。】
李晓诗听不到嬴政的语气,但看着这些文字, 她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百姓们竟然不相信官府的政策,官府想要颁布为提升大家生活水平的新法令, 竟然还要用这种手段来给自己树立形象,真的……”
嬴政也没想到李晓诗的注意点在这里,他以为李晓诗会感叹于商鞅的才智。故而略略一挑眉:“为何这么说?”
李晓诗摇头:“法令, 应该是谋求幸福的工具,如果是好的法令,百姓们拥护它、保护它、生怕它被废掉还差不多,怎么会不信任它们呢?而如果法令是坏的,那百姓们当然不想要,就算官府再有什么方法,事实放着,百姓自己就能看到好坏,信了又有什么用?其实法令这种东西,时好时坏,百姓自己就应该有判断力,如果是好的,他们自己就应该遵守,为什么还会不信任?看到好的法令,还对官府对法令产生怀疑……那也太愚昧了。”
李晓诗又摇头,“商鞅变法的法令,都是为了国家提升实力的,也是真的能让百姓吃饱的,结果他还是要这样煞费苦心地立信……几千年来都这样的话,也难怪最后会……”
会什么?
上次“史书”末尾发生的那些事吗?那些令公元纪年变成华夏纪年法的事吗?
帝王皱眉,臣子凝思。
李晓诗呼了一口气,看向镜头,语气郑重,“所以,我说一句题外话。前辈们,统治者们,如果你们有时间了,请一定要好好想一想,让老百姓们都做笨蛋,对你们的国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嬴政也渐渐拢起眉心。
秦自孝公商鞅变法起,就一直是以法家治国,法家政策中特别点出的一点就是“愚民”,而李晓诗说,让他们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还用想吗?
一个十二岁少女的话,能当得什么真,她又怎么会了解秦国的状况?在那个时候,如果不愚民,不把百姓们牢牢钉在田地里,哪里来人为国家种地、为国家劳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么想,但嬴政心中仍然隐隐覆上了一层挥不去的薄膜,让他思路虽开,却不复往日通达。
李晓诗也就是心血来潮多说了几句,把话题拉回来,她又道:“徙木立信结束啦,政哥哥,继续讲吧!”
嬴政用指腹按了按眉心,暂时压下了杂乱的念头。
【商鞅变法,颁布的第一条法令,便是《垦草令》】
【秦国鼓励农人开垦荒地,秦的农业得以发展。】
也正是为了把这些人都按在地里种地,才命令他们不得学习诗书、不得与有学识的人接触,免得生出农以外的心思——这不是理应如此吗。
似有若无的,嬴政好像有那么点抓住了李晓诗的话和现实状况的某个点,但那缕灵感一闪而过,快得抓不着。
【年后,秦国力大强,商鞅正式实施变法。】
【等秦迁都咸阳,商鞅又进行了第二次变法。彻底废除了井田制,开出的荒地均为个人私有,允许买卖,允许交易。由此,秦实力大涨。】
他说话干脆、简洁,没那么多废话,就算是翻译过的,也不会显得太啰嗦,李晓诗一边看他的弹幕,一边对照课本上的内容。
【劳作中,生产粮食布帛多的人、可以免除徭役;游手好闲的人,罚做官奴。】
【壹山泽,则恶农、慢惰、倍欲之民无所于食——山为国有,与土地不一样,禁止买卖,使农人勤勉,惩罚懒惰。】
【废除贵族世袭,地方设立县,着重官吏去管辖。】
【为所有人口上籍,禁止在籍外流动。】
【统一度、量,衡。】
他说的这些,和课本上记录的虽然看上去不太一样,但如果一条一条去比照,发现都是课本上的内容,而且还为课本上的内容做了不少补充。
虽然——有点干巴巴的,如果是老师这么讲,他们班上绝对要睡倒一大片。
但,如果想想这是始皇帝在给她讲课,李晓诗不仅不困,甚至还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