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疑点的却是他责备的臣下。 为君上者,本该是清明睿智的,可此情此景,却教他难免显得丢脸。 时慎的目光却轻飘飘地一掠,像是浑然看不见陛下不悦一般。 接着,他慢悠悠地露出了个惊讶的色。 “袭击钦差?”他问。“还有敢袭击陛下所派遣的钦差吗?”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般,这会儿面圣禀报,也是凑巧撞见的方临渊似的。 真,他一句话,鸿佑帝便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微沉的也暂且挪向了时慎。 “是啊。”他说。“若真是匪徒,那当真可恶。” 说着,他顿了顿,色稍缓,看向了方临渊:“伪装成了流民,还教朕险些误会了方卿,以为是他办事不力,未能将流民肃清干净。” 他这话,便是顺着时慎所言自下了个台阶,向阶下的方临渊稍服了个软。 “臣不敢当!”方临渊连忙应道。 旁边,时慎也淡淡笑了一,说道:“是了,是那起子贪官污吏愚蠢,竟想要蒙蔽陛下。” “那些,是该好好重罚。”鸿佑帝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 方临渊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所言之上。 “匪患若一时不除,民生凋敝、臣民涂炭不说,还会使得匪寨愈发壮大,届时痼疾难清,怕会劳费力。”想起还千疮百孔的蓟北,方临渊当即又奏。 “若陛下信得过,臣愿请缨,替陛下肃清匪患。” —— 鸿佑帝自然拒绝了他。 他早说了让方临渊在京中好好歇息,自不能在此时食言。 “朕另外派前去剿匪,爱卿不必担忧。”鸿佑帝这样说道。 “不过……过些时日,突厥公主便要抵达充州边境。怕充州不大安稳,爱卿便带五百士兵,前去充州边境迎接公主吧。” 时慎看着方临渊接下了圣旨,没多说什么。 毕竟五殿下派他携供入宫,就是让他在皇帝面前保护这位小将军。他按照五殿下的吩咐说完该说的话,便该事了拂衣去,不必多管其他的事。 不过…… 想到方才那位小侯爷的模样,停在宫前的时慎微微叹了气。 当今这位陛下不是什么能容的主子,这位将军在太小的年龄建了太大的功业,耀得能晃瞎的睛,那便是疾风用尽力也要吹断的嘉木。 而他呢?仅凭着一腔忠心,怎么可能在这位陛下手里活得下去? 时慎不语,是轻轻摇了摇头。 难怪公主殿下这样着急,以至于向来信任他,也要将如何应之法字字句句写满了一整封信。 情之一字,当真害。尤其害的是,公主殿下费尽心血,还偏不要让方知道。 旁侧番子早给时慎牵好了马,时慎也不多管,翻身上了马去,便要回东缉事厂了。 却不料,刚行出长街,他身后隐约传来了碌碌的车轮,回头看去,竟然是安平侯府的车乘。 他放慢了动作,在与马车擦肩而过之际,看见了打起的车帘之中的、安平侯的面孔。 “时公公,是公主殿下派您入宫的?”他问道。 他怎么知道? 时慎微微一愣。 却见车里的方临渊已然飞快地一拱手,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公。” 他……这就明白了? 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向来精明近妖的时慎,却一时愣在了原处。 行吧…… 可能是夫妻吧,总有些外看不懂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