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阴冷的牢房中, 难得聚集了一群平素绝不可能出现在此的贵人,就连昏暗的烛光,都显得亮堂了几分。 狱卒们不敢靠近, 远远呆在外面,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燕然太子愤怒的低吼,吓得狱卒们打了个激灵。 侍卫们更是紧张得满手是汗,生怕这个暴戾的敌国太子暴起伤人。 “喻行舟,你竟敢打本殿!”苏格吐出一口血沫,脸颊火辣辣发烫, 五道指印红的滴血,隐隐开始发肿。 之前刺杀萧青冥不成, 反被他打了一掌也就罢了, 好歹对方是一国君主, 在苏格眼中,是足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 成王败寇,自己输他一招, 怨不得人。 喻行舟算什么?区区一个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文臣罢了! 在草原上, 像喻行舟这样的文人, 哪怕再高位权重, 照样不被真正的勇武之士放在眼里。 要不是自己虎落平阳,杀一个喻行舟, 如同杀鸡。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自己压根不放在眼里的文臣耳光羞辱,还被打掉了一颗牙, 苏格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身为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阁下手下无数我启国百姓亡魂, 陛下容你多活些时日,应感念我大启的仁义和陛下的宽容。” “而不是,在此大放厥词。” 喻行舟收起丝帕,眼尾眯起一线细细的阴翳,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有种外露的凌厉与凉薄。 别说萧青冥和黎昌几人,就连素来听命于他的张束止和叶丛,都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神色。 这位摄政大人平日里出现在人前时,都是内敛温雅、风骨翩翩的儒臣模样,就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打理的端庄得体,哪里见过他如此“有辱斯文”的样子? 傲慢跋扈的燕然太子本就令众臣厌恶,诸人意外之余又觉得十分解气,牢房里一时静默,无人说话。 一旁默默站在角落里的秋朗,按住剑柄的右手轻轻松开,那一掌的力道可不小,他是跟苏格交过手的,对方虽然狂妄,但一身武力着实强悍,这样的苏格竟被喻行舟打掉一颗牙…… 秋朗暗暗瞥了一眼喻行舟的背影,抿嘴不语。 唯一一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只有拎着医箱的太医白术,别人不清楚苏格的情况,他身为主治大夫,对方伤的多厉害,他一清二楚。 被那样诡异的武器近距离重伤,还不容易处理好伤口,白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包扎过的伤处肯定崩裂了,陛下可是交代过不能让他死的。 白术有些不忍心,正要上前,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袖,他一回头,对上莫摧眉那双时常带笑的桃花眼。 此刻莫摧眉没有笑,反而有些严肃地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朝他摇摇头。 他们两个被召唤的卡牌,并不像其他臣子那样,经历过这些年的战事和耻辱,也不曾对国仇家恨有太深的感情。 于他而言,尽心尽力服从召唤出他的皇帝,不做会惹上位者不快的、多余的事,才能获得重用,早晚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这个叫白术的太医,未免天真得有些可爱了。 他低眉敛目,余光又忍不住朝秋朗投去一瞥。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们这位陛下真是尤其信任秋朗,走哪里都带着,就连这偌大的诏狱都是秋朗的势力范围。 身为受系统约束的英灵,莫摧眉自然也知道强制命令的力量。 当死而复生后的他得知,自己非但复活了,还从一介江湖草莽成为了天子近臣,别说三次强制命令,就算一直听命于皇帝,他也求之不得。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机缘。 这位秋副统领可倒好,皇帝要他办事,还得用商量的语气。 想起昨夜几人在御书房,彻夜商议今日计划,皇帝没有直接命令秋朗,反而还问他愿不愿意时,莫摧眉就忍不住酸的冒泡。 不过没有关系,早晚陛下会知道,谁才是他最忠诚的鹰犬。 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的苏格,用满是铁锈味的舌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不屑地瞥了喻行舟一眼,不再搭理他。 狠厉的目光再次迎上萧青冥的视线:“你到底要怎样?” 萧青冥竖起一根食指:“第一,你们燕然承认这是侵犯我国边境的不义之战,无条件退兵,撤离我大启境内。” 苏格没有过多思考,他本来也打算要退兵的:“可以。” 萧青冥道:“第二,朕要你们归还这次在大启抓获的所有奴隶和将士俘虏,以及劫掠的金银财帛。” 苏格立刻瞪起眼睛,眉头拧紧,难得有些犹豫:“财帛可以给你,至于奴隶和俘虏……最多让你挑一些重要的,不可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