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的冬夜,殿中的地龙烧得极热。
昭懿的脸在此刻透出惊心的美,娇靥未涂脂粉,却像扫了一层春日嫩桃的粉色,与脸色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鸦羽一般的长发。
她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悄然握成了拳,而菩萨蛮男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相反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愣愣的,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句昭懿听不懂的话。
马厩那夜,对方也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话,压在她身上,声音就贴着她的耳朵。也许是他们那个种族的语言,但不管说什么,在这一刻都不能阻止昭懿杀他的决定。
要怎么解决这个人呢?
不能死在她的宫殿里,香薇、香眉她们,平时管事还算可以,但让她们去处理尸体,太为难人了。
她不想自己的宫女因此做噩梦。
而且,要杀这个菩萨蛮男奴没有那么简单,他武艺高强,她要是冒然跟对方动手,死的只会是自己。下毒是个办法,但首先要弄到毒药,她脑海里闪过许太医的脸。
许太医是昭霁元的人。
再者,下毒也要处理尸体。
几息的停顿,昭懿已经想好了,她很轻很柔地开口,就像她以往一样。
“你想哄我开心是吗?其实有件事一直在苦恼我。”昭懿垂下眼,密密匝匝的眼睫掩住她眼底的情绪,“二皇兄是我的胞兄,我很敬重他,可他最近好像对一个宫女格外看重。”
“杀了那个宫女?”菩萨蛮男奴问。
昭懿惊讶地抬起眼,像是听到很恐怖的话,“你……你……不,不要杀人!我是想试探二皇兄的心意,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宫女。二皇兄是对我最好的皇兄,我当妹妹的也想尽一份心意,如果他能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昭懿声音又再度转轻柔,语速不快,像是一边说,一边思忖,“不过我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试探,你有办法吗?”
菩萨蛮男奴显然不善于思考这种问题,“让他们睡一觉。”
昭懿顿了顿,“二皇兄为人含蓄矜持,况且,你要怎么样让他们……难不成下药?二皇兄的膳食都有人试吃。”
她把问题抛给菩萨蛮男奴,然后又否定他给出的答案,直到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菩萨蛮男奴半夜潜入双湘殿,刺伤昭霁元,如果嘉月喜欢昭霁元,肯定会回双湘殿照顾,而昭霁元也一定会留下嘉月。受伤的人都比较脆弱,自然希望心爱之人在身边。
其实这个计划基本上就是让这个菩萨蛮男奴去找死。
如果菩萨蛮男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去,也明白昭懿暗藏的杀意,以后就不会再来。
如果他蠢得无可救药,那是他自己自寻死路。
至于菩萨蛮男奴会不会被活捉,捉住后会不会吐露出她这个指使者,谁会相信一个菩萨蛮男奴的攀咬。
她不认就是了。
就算昭霁元猜忌她,也没有证据,不是吗?
昭懿把眼神落在异族少年手里的小衣,只要把这件小衣拿回来。
她伸出细白的手,“给我吧。”
菩萨蛮男奴好像真的没什么城府,听到昭懿要,就要打开小衣,把桂花糕重新给昭懿吃,可昭懿却是小声抱怨,“我不要半夜吃东西,会变胖的。你把东西留下来,我明天醒来吃。”
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把包着桂花糕的小衣递给昭懿。可就在昭懿松一口气时,他手突然伸向她的脖间,随后她眼前一花。
等视线恢复,她今夜贴身穿的小衣已然到了对方手里。
还没等昭懿再开口,菩萨蛮男奴丢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我会让你开心的,等我。”
还是冲动了。
昭懿后面几天都在后悔,她不该半夜杀意战胜理智,想出这样的办法,她明明可以想出更妥善的办法处理掉菩萨蛮男奴。
如果昭霁元知道自己派人去刺杀他,会怎么样?
应该会很生气,根本就不想再看到她吧。
是索性眼不见为净,把她丢去和亲,还是说像前世一样,丢到一个偏殿关起来?亦或者,死?
想过最坏结果,昭懿反而冷静下来,除了去父皇那里去得更勤快了,而过了十来日,宫里依旧风平浪静,菩萨蛮男奴也没有再夜潜碧纯宫,这多少让昭懿以为那个男奴知难而退了。
仅这个念头浮现的第二日,昭霁元遇刺,刺客逃走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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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我听父皇说你受伤了,你还好吗?”
昭懿去看昭霁元的时候,刚过午膳,她准备略坐一坐,就寻个昭霁元要午休小憩,好好养伤的借口离开。
她心里打好算盘,可见到昭霁元本人,还是惊了一下。
昭霁元比她想象得受伤要重,右边胳膊给包扎得严严实实,脸颊也有伤口。因为养伤,他不像平日穿着一丝不苟,领口松开,披着玄色外衣,长发都未挽起。
受伤让他颊虚红,唇色也透着古怪的丹红。
素日端静清冷的人,此时莫名诡艳起来。他见到昭懿,冷淡的脸上情绪波动不大。
“没什么事,一点小伤而已。”
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