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组若干人慢慢沿着小路走进坝心,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按道理讲,此时正值清晨,日出东方,村里应当鸡鸣犬吠,叮咚声响,一片忙碌的景象,但此刻村子之中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走在街上,家家大门紧闭,别说让彭先生去指证犯罪嫌疑人家住哪里,即便连老实本分的小孩子都见不到一个。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地上的树叶,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又掉在地上打着卷,仿佛众人进入了一个死村。
特别是彭先生看到这景象,简直傻眼了,原来乱了半天,自己只到达半山平台,连村口都没进来过,折岭村真正的主寨在这里。
一众民辅警在村里各处到处转悠,找寻村民存在的迹象,走过一条老旧街道,突然从一处偏僻的老屋角落,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循着声音而去,见动静是由山脚的一间旧瓦房中传出,大家轻推房门,发现里屋一张脏黑的床上,躺着一名瘫倒的老者,此刻正对着床边的痰盂,咳得地动屋摇。
如燕捂住口鼻,走近床边问道:“老人家,屋里只有你一人吗?”
老人意识尚还清醒,但腿脚不便,见有生人进来了,想抬手示意来人坐下休息。又没有力气,只得喘着气点头道:“只有我老倌子一个了!”
“那其他人呢?”如燕问。
“说是公安要来村里抓人,都到山上去了。”
如燕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呢?”
“老了,走不动了,他们嫌带着我累赘,就不愿意带我走,想着你们是公安,来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把我留在家里了。”
“难道村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老人想了想,说道:“应该没得其他人了吧!嗯,你们可以到村小学看看,那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不管谁跑,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如燕奇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学校?”
老人点头答道:“是的,有一个小学校,但只有两三个年级。”
如燕道:“这人是学校的老师吗?他为什么不走呢?”
“嗯,咳咳……他平时和村民们处不到一起,大家就不愿意带他一起走,当然了,他自己也不愿意去。”
边说边剧烈咳嗽起来,看情况应当是患了严重的肺病,时日无多的那种。
众警等他喘息片刻,才继续向他打听村子情况。
从老人这里,众警了解到,原来村民不知从哪里听说有警察来村子执法办案,便有人挑唆大家:“警察来了,谁也不能自个儿呆在家,必须得全部上山。”
那些本来不打算走的村民,都被村长及其马仔威胁道:“你们要是不跟我们一起走,下次就不要想分到钱。”
尚有些犹豫的村民只能支支吾吾,说道:“家里还有牛呀,猪呀没有喂呢!”
村长骂道:“牛呀,猪呀,都赶去山上就行了嘛。到晚间赶回来,还省了一天的料。”
于是村民们拖老携幼,能走的能牵的,哪怕是一条狗一头牛,全给弄到山上去了。
此时偌大一个村寨,竟然只剩下一名时日无多的老者,还是村民想着他垂垂老矣,警察来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任由他在家自生自灭,没把他带走。
他也没想过在大家面前现身,怕今后村子不再给他的儿女分钱,但想不到剧烈的咳嗽,还是将警察吸引了来。
从老者这里,众警还了解到,村里小学校还有一名姓王的老教师,由于日常性格比较孤僻,与大家合不来,大家慌乱中跑到山上去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他。
在村民眼中,这所小学校早就应当搬到山下,与中心校合并办学了,也不知为何,老教师抵死就是不搬,大概是觉得离家远,不想去,想死守在这里。
既然不合群,又穷得丢村子人的脸,那大家就不需跟他客气了,平时变着法儿撵他走,像什么故意挖断学校的水管呀,什么剪断掉学校的电线呀,甚至还有村民打算将学校屋顶的椽子拆掉,拿去修补村子的观音庙。
但老王这头犟驴,就是不服管,为了保卫学校的一堆破砖烂瓦,一直和村民们对着干。
他身无一物,老婆早就跑了,娃儿也到外面打工去了,成了村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也是最穷酸的人。
带队的薛异人眼见老者状况十分的不好,但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只默默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来,放到他家桌子上,便带领众警,退出了老者家。
接下来是分配任务,首先安排相对熟悉本地情况的杨所带上一组人,沿村子周边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几个漏网的村民。
薛异人、如燕及彭先生等几人,则在派出所副所长高阳的引导下过去学校那边,查看是否真如老者所讲,学校里面还有个老教师留守在那里。
由于山里无信号,双方约定到了中午时分,无论有无进展,都要撤回村中央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