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见奶奶一直在捶打着父亲,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跑到村口去等120的救护车了。 即使母亲在使劲地捶打着艾祥,他也只是走到父亲身边,将他的头偏向一侧,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动作,因为父亲的呼吸还是比较正常的。 这时,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来了,他拉住了艾祥的母亲,劝慰道:“大姐,您就别闹了。再说您也是村干部呢,遇事怎么不冷静了呢。这脑干位于大脑的下面,其延髓部分下连脊髓。脑干是生命中枢,脑干出血属于自发性的颅内出血中最危险的一种,死亡率高达70%以上。现在,病人的呼吸最起码是正常的,您就别急。120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您儿子的做法是对的,若此时对病人乱动的话,很有可能要加重病情,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听到医生的话,艾祥的母亲冷静了下来,她坐在丈夫身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就像有预感一样,是不是他知道自己会出事儿,所以就提前把自己的养老的生活费跟孩子们要了呢?并且给孩子做好了分家使自己没有任何的忧虑。 很快120到了,他们将艾祥的父亲抬上了急救车,呼啸着向医院奔去。经检查,脑干出血伴有轻度梗阻性脑积水,到了医院时,他已经无法自主呼。如果采用保守治疗,等待患者自主恢复,几乎是没有生存的可能了,因此医生很快决定手术,运用镜下导航和神经电生理监测为患者施行脑干血肿清除术。终于奇迹出现了,艾祥父亲又能自主呼吸了,渐渐苏醒。 这样一来,艾祥的母亲也觉得自己错怪了儿子,不住跟他找着话说,艾祥非常专注地伺候着父亲,只是向母亲笑了笑,告诉她别往心里去,没关系的,又不是别人,好多年没挨过母亲的打了,也觉得肉皮子有点紧,打两下反而觉得舒服。 因为莲和丈夫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参加比赛了,还在路上没有赶回来。宜恩和两个孩子被留在了家中,因为救护车上装不了那么多的人。艾祥也从医院给他们打去了电话,让他们放心。自己和母亲就留在医院里面照顾父亲。 这么多年,母子俩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聊会天儿,待父亲睡熟之后,艾祥和母亲来到了病房外面。 “我最喜欢看你爸从地里劳动回来,个子高高的,扛着镐头和铁锨,走路一摇一晃。他是把腰和背挺得直直的,从来看不到他被活计累垮的样子。他的衣裳和帽子洒满了金灿灿的阳光,脸被晒得黝黑黝黑的。有的时候,看到他正从西边山下大斜坡上下来,你妹妹就会跑上去,让他抱抱。我在院子里,做好了饭,看到他们父女俩从敞开的大门伴着笑声走进来,先是一个头——戴帽子的头,接着是脖子,然后是你妹妹的小脑袋,跟着就是弯起的一只胳膊和横在肩上的镐头和铁锨。你妹妹就会叫喊着跳下来给你父亲打洗脸水,父女俩还会打水仗。” 艾祥听着母亲的叙述,羡慕极了,他在想那是谁的父亲?谁的母亲?他多么渴望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美丽的画面,成为其中的一员啊!他多么希望自己院子里,母亲做好了饭,妹妹站在门口朝外看,自己成为那时他们中的一个。 他望着长长的走廊,感觉小时候的自己就像风中的一片叶子、尘埃中的一粒土般茫然。他记忆中的院子里只有自己,那田地尽头扛锨归来的人,就是佝偻着背的爷爷。 爷爷很少去地里,因为主要去为农人们看病。偶尔去一趟也是瞒着艾祥,从不让他去。艾祥自己在家里摆弄完在锅台上的空碗,看着碗沿的豁口和裂纹,实在无聊了就学着爷爷的样子,在铁锅里熬上一大锅玉米面粥,有时上边冒着泡,下边却已经粘在锅底糊了。即使这样,爷爷回来也是拍着他的小脑瓜夸赞一番,然后靠墙坐下来,脱下那满是泥巴的鞋,往墙边一根木头上磕两下,再穿上。站起身,在脸盆里洗了洗手,笑呵呵地把木桌擦净,再去墙角拿棵白菜,将里面的白菜心儿用刀剜出来,舀一瓢水冲冲,然后把它切成切成碎的白菜丝儿装进大碗里,放上盐和醋搅拌一下,这便是爷俩最美味的凉菜了。每人盛上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爷孙俩美美的享受着二人的时光。 现在想想,他也很希望当时能够变成一只手拉着母亲后襟嚷着吃饭的孩子,但是那时候的母亲并没有要他。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从父亲受伤这件事,能看出母亲和他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虽然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和母亲白头偕老的这个福气,但是不管怎样,母亲身边有现在父亲这个好丈夫也算不错了。 当母子俩在走廊里面一个谈着心事,一个想着心事的时候,莲他们匆匆的赶来了,大呼小小叫的,就像父亲去世了一样。 对于莲现在的这种状态,母亲大声地叫嚷了她一顿,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艾祥父亲目前的状态还是比较好的,吃饭睡觉都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有艾祥在这里伺候。莲就把母亲接回了家里。 莲他们都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所以就在城里面安家了,虽然房子不是很大,但是房间不少。专门设置了父亲母亲的房间,本来他们已经打算好了,等父母年老之后就接到城里来,虽然农村的房子让她继承,但是他们是不想回去住的。这次父亲生病住进了医院,那么这样他们夫妻二人就更打定了主意,不再让二老回到农村,而是住在城里,一是能够养身体,二是能够帮自己带带孩子,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