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燕絮又去了冷宫。 她用银钱打点宫人,想让质子殿下未来的日子好过些。 虽然姬玉殿下可能并不需要,但这也是她的一点心意,她穿过庭院走进室内,那昼伏夜出的少年难得没有在睡觉。 他就坐在窗边,修长的指尖打磨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金和玉,大概是想做个金镶玉的物件。 燕絮瞧了一会,还真别说,他雕刻得有模有样,挺有手艺人的天赋。 “殿下专门学过?”她问。 慕长玉吹了吹指尖的玉屑,漫不经心道:“刻着玩的。” 他眉眼轻抬,唇边的笑泛着冷:“在这世上,乐子是自己找的。” “死也是。”他垂眼,继续刻。 燕絮总是不太明白他。 她把告别信往他那边推了推:“我要走了,希望你一切顺遂。” 少年连眼都没抬:“你走不了。” 燕絮疑惑:“为什么?” 那向来清冷的人朝她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因为你心软。” 他的大小姐,总是学不乖。 …… 临行前夜,燕絮收到了燕欢的邀约,说是最后再叙叙姐妹情。 这正和燕絮之意,她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燕欢的寝宫,一进门就嗅到股平日里没有的异香。 燕絮捂着口鼻,放下灯笼,隐约能看见屏风后那道纤弱的身影,还能听到她的低泣声。 “姐姐,你不高兴吗?” 燕絮走过去,却见燕欢回眸,红了一双眼,她突然起身,跪在自己妹妹身前,扯着她的衣袖道:“阿絮,求求你。” “求你,让我出去见见外祖父。” 高高在上的公主第一次如此卑微,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絮,我生来就在这座宫城里,根本见不到边关的月,塞外的雪……” 她祈求道:“就这一回,我看过山河就会回来,我保证,一年都不到,你和我换换,好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绝望到骨子里。 燕絮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姐姐一辈子都会困在这里,还是心软道:“就一年为期。” “一年后,要换回来。” 燕欢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阿絮。” 燕絮叹息一声,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饮桌上的酒水,却被燕欢拦下:“天凉了,我让人温壶酒再给你喝。” 燕絮点头,却也留了个心眼。 次日,她和燕欢换了衣衫,挽了各自常用的发髻,连贴身的首饰都换了,燕欢褪下腕间的银镯,换上了燕絮用鸡血藤做的木镯子。 燕絮有些不舍,道:“这玩意不值钱,却是别人送我的,姐姐别弄丢了。” 燕欢抱了抱她:“你放心,你的东西和你的身份,一年后我都会物归原主。” 燕絮不再多言:“一路平安。”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会为这份心软付出代价。 * 半年后,边关传来喜讯。 表兄金弘文和燕欢成婚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只是借用她的身份,会换回来的姐姐,眨眼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燕絮倒不是在意金弘文。 她在意的是自由。 她想和燕欢换回来,但姐姐和表兄已有了夫妻之实,她做不回那个被奉为吉星,应该是完璧之身的公主了。 燕欢在来信中告诉她:因为那一句:“得燕欢公主,可得天下”,她谁也不能嫁,只能在皇城孤独终老。 启明帝是多疑的人,不可能把身负预言的公主嫁出去,他要他的江山稳固,他的公主也只能待在他打造的金丝牢笼里。 永远是燕家的人,永远是燕家的天下。 ——燕欢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于是,为了反抗这既定的命运,她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人。 先是妹妹,再是表兄。 她利用燕絮的心软,提出换身份,假如她不肯换,那燕欢就会劝她喝桌上的酒水,酒水本无毒,但和那股奇异的熏香结合,能让人昏睡半年。 而半年,足够她拿下表兄。 为了出皇城,她故意在燕絮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她温暖,教她琴棋书画,看似在帮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实则是不动声色地把妹妹改造成自己的模样。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