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过。”暮色让他剔透的眼珠添了一抹阴郁:“傀儡也是人。” 至少在他心中是。 他是最出色的剑客,也是从傀儡城乱葬岗那样的鬼地方杀出重围的少年修士。 他见过的鲜血比晚霞还要惨烈,只是世人不当傀儡为生灵,觉得斩杀了也无所谓。 就像“半妖”也是人,却被视为异类,赶尽杀绝。 慕长玉不太愿意提及过去,他看着用雪白云锻包扎好的掌心,转身拾了些柴火,又从作为芥子空间的腕上银铃里,取出只陶罐。 金絮抬眼:“肯熬药喝了?” 他摇头:“给你烧点热水。” 少年修长的两指夹着张符箓,轻轻一搓就燃起了火焰。 火光在他眉眼间摇曳,冲散了冰雪般的傲气,他低声道:“改日教你画引火符。” 金絮仰头:“我还以为你拿的所有符箓都是一种,看起来区别不大。” 慕长玉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她:“算了,不教了。” 金絮忙道:“我要学。” 她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他。 少女轻轻叹息:“天大地大,我们又能逃去哪里呢?” 慕长玉又往火里添了些干柴,侧脸清冷:“在我死之前,你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金絮心口一暖。 慕长玉又道:“但我也活不了很久,你要给自己谋好后路。” 金絮想要反驳,却猛然记起书中的结局:惊才绝艳的少年剑客,死在了他二十岁生辰那日。 旁人活着是盼以后,他活着却是盼死期,少一天是一天。 “慕长玉……”她小声唤他的名字:“这世上很好,春日能闻花香,夏日能听雨,秋天有吃不完的果子,冬天还能堆雪人,你不喜欢吗?” “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慕长玉眼皮下压,流露出一丝戾气:“谢氏曾有一卦,说我注定是灭世之人。” 所有人都会毁在他手中。 “也包括你。”他看着金絮,突然开口,话落又弯起一个顽劣的笑容:“怕就离我远点。” 不然他统统都杀掉。 少年故作凶狠,金絮只觉得他幼稚,反而笑道:“那你杀我吧。” 他一本正经,她嬉皮笑脸。 慕长玉怔了一瞬,转过身,背对着她,眼不见为净。 金絮道:“你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如果是以前,她也会觉得慕长玉是个恶人,他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得罪过他的都没好下场。 但前提是那些人得罪了他,他并非是无差别攻击的疯子。 后来,他又一路相护,即便追兵重重,也始终没动过杀心,至多是把人打伤打残,或者想方设法困住那些觊觎她的人。 明明有预言和天谴定下他“灭世”的罪责,他却没有顺势而为大开杀戒,反而避免杀人,似乎要证明自己并非是灭世之因。 他又是何其清高自傲的一个人。 天要他如此,他偏不。 反而抑制着杀性,保持着平和跟冷静,满身的反骨与不屈。 某些时候,金絮总能在这个所谓恶人身上,看到一抹不应该存在的神性。 夜风吹乱水面,金絮轻声道:“慕长玉,教我画符吧。” 这样,她就不会拖他后腿了。 …… 望仙阁,天字号雅间。 悠扬琵琶声中,虞兮辰抚手击掌道:“好!真是太好了!” 林襄忍下翻白眼的冲动。 虞兮辰道:“连老天都要顺着我的心意,给我这么大个惊喜,慕长玉他又拿什么跟我斗?” 林襄低头饮茶:……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想跟你斗? 虞兮辰瞥他一眼:“林兄怎么不说话?” 林襄:“……” “我明白了,林兄已有挚爱,定不愿与其他女子行鱼水之欢,所以那通玉凤髓体于你,却是鸡肋了!” “但你门中弟子,总有人眼红吧。” 林襄挑眉:“虞少主,你又想拉我林家下水?” 虞兮辰展开折扇,轻摇道:“莫非林兄也想学中州谢氏,故作清高?” 通玉凤髓体的消息一经传出,无论大小宗门都有所意动,唯独谢氏按兵不动,不欲参与。 林襄皱眉道:“以多欺少,实非君子之风。” 虞兮辰弯唇:“林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