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几杯清酒,沿途都在思索着自己所求是什么,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端着食盒站在开枢星君休息的院外。 院中生长着大批叶如凤尾一般的细竹,纵横的梭形竹叶投下明澈的月光,如水波一般缓缓流淌。 风动时,竹林的声音好似潺潺流水。叶长岐抬眸,自上而下望见竹林之巅立着一个人。 浑圆的月亮落在他身后,他手中持剑,随后横握长剑,在月色中轻轻吹去剑上冷霜,好似吹落的是月光。 月光散落到人间,终于落到叶长岐眼中。 他所求是什么? 是一柄剑,是一轮明月。 “师尊,你为何离开天宫院?”叶长岐听见自己问。 冷开枢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声音飘荡而来,钻入他的耳腔,侵入他的大脑:“为了,我心所求。” 冷开枢从竹林巅跃下,明明不高的距离,叶长岐下意识想去接他,于是顺势走了两步。 两人离得十分近。叶长岐感到一股热气从对方身上扑涌而来。 开枢星君方才似乎正在练剑,所以鬓发微乱,却没有顾得上用清洁术整理仪容,而是就这么见了自己首徒。 “不是说今夜会有孔雀宴,为何你一人回来了?”冷开枢问。 叶长岐提起手中食盒:“师尊你午时便未用饭,我给你备了一些。” 冷开枢转过身:“若你为了燕似虞的事来,大可不必,本座说过不收他为徒,你回去吧。” 叶长岐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宽大的袖袍拢在掌中,匆匆地说:“师尊,不是燕似虞的事,是弟子想同师尊用饭。” 冷开枢未答复。 叶长岐便凑过去,试探地问:“师尊,好歹用一点?” 冷开枢收了剑,忍无可忍:“长岐,就非他不可吗?” 叶长岐一脸茫然,却见冷开枢投来的目光却是炙热的,仿佛滚烫的一簇火,烧得他喉舌干涩,一瞬间忘记所有,只能怔怔地回答。 “什么?” 冷开枢深呼了一口气,捏紧将倾剑:“……是本座失言,既然是送饭,将东西放在桌上,你便离开吧。” 叶长岐端着食盒,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将食盒中的竹筒饭菜一一摆放齐整,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冷开枢等察觉不到他的灵力,才举步走到石桌前,却见石桌上被叶长岐依葫芦画瓢摆了一个小型的孔雀宴,正中的竹筒被横切开,里面盛着清酒,叶长岐用灵力在酒液上留下一行字。 别生气了,好吗? 恼怒与妒意随着叹息飘散,心中只留下些许无奈和怅然,冷开枢坐在石凳上,忽然听闻绿雾般的凤尾竹外传来幽幽的乐声。 那道乐声是一种名为芦笙的乐器吹奏。 冷开枢转过身,见叶长岐去而复返,立在凤尾竹下,身上穿着药宗的服饰,各种银饰在月色下晃动成一片银浪。 叶长岐笑着说:“师尊,我给你跳舞。” 叶长岐之前在云台玲珑上曾点剑击鼓,不过那时的剑舞更阳刚、洒脱,带着锐不可当的杀伐之意,如今在凤尾竹下跳的舞却更加柔和,仿佛一只灵动的金孔雀,踏着琥珀色的月光在人间起舞。 乐曲声悠扬,冷开枢瞧见他泛着薄红的脸庞,估计喝了不少竹筒清酒,所以醉意上头,乘着酒意冲回来为开枢星君跳舞。 跳了一会儿,叶长岐有些晕头转向,眸光亮闪闪的,快步走到冷开枢面前,大胆提问:“师尊,好看吗?” 冷开枢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尚可。” 叶长岐便弯下腰,凑过去直视他,追问:“只是尚可?” “你待如何?” 叶长岐问:“师尊,你还生气吗?” “你跳舞,是为了让为师不生气?”开枢星君冷冷地说。 叶长岐便单膝跪在他面前,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眷恋地说:“师尊,别生气了,嗯?” 或许只有醉后他才敢大胆地靠近对方,甚至像小时候那般握着冷开枢的手,肆无忌惮地贴在他掌心。 未曾想,冷开枢捏着他的下巴,微微垂下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叶长岐恍惚间,居然大逆不道地以为自己师尊要吻他。 可冷开枢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停在一个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他仔细地审视自己首徒,从眉眼至悬鼻,到薄唇,随后又回到那双时刻温柔带笑的双眸上——此刻,叶长岐的眸中只倒映着他一人。 “长岐,你越发大胆了。” ——仿佛故意在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