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五官扭曲,脸色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眦目圆瞪,眼白已不见,血红一片。血珠从眼角渗出,滴淌在脸颊上。 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喉头滚动了几下,发出破风箱的呼和,一股鲜血便呛了出来。男人抬手捂住嘴,血液从指缝中溢出,带着一串红白的泡沫,滴落在地上。他突然向前倒去,扑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体。血液从他五官窍洞中流出,浸染了身下的地面。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传了出来,弥漫在每个人身边。 一阵剧烈痉挛后,男人没有了动静。此时的密闭空气中,血腥味夹杂着失禁后的气味,还有一股腐败的味道,强烈而刺鼻。而地上保持着蜷缩姿态的男人,已褪去红色,脸色开始灰败。他的指甲抓过水泥地,留下污红的痕迹。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太过骇人,让她忘记了眨眼。男人那满眼的红,已变成了模糊的灰,像长出一层肉膜,慢慢覆盖满眼眶…… “啊——啊——” 她捂着双眼,尖叫出声。 “嘻嘻——”一阵很轻的嬉笑声从她背后传来。 “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那熟悉的人,四肢缠满绿色的藤蔓,像荡秋千一样,荡在半空中,头发散开,随风遮住了她的脸庞。 女子一个劲儿地轻笑,借着头顶垂下的枝蔓,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她的发丝向后垂下,露出惨白的侧脸。 “快停下!” 半空中的女子像是听见了召唤,慢慢地转过头……直转九十度后,定格在那里。一张惨白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洞,不见眼珠,一张咧到耳后的大嘴张开着,怪异地笑着…… 万慧仪挣脱桎梏感,猛地睁开双眼,望着顶上雪白的墙面,有片刻的失神。机械地转头,看向屋内陈设,她呼出口浊气,摸到枕边震动的手机。 屏幕里闪烁的闹铃图案下显示着:“2021 07:00”。 她走进卫生间,快速地洗漱,望着镜子里的脸,苍白而衰老,打开一旁的化妆箱,迅速地给自己上了妆,看上去年轻不少。接着去衣橱里选了一套深灰色职业西装,蹬上黑色高跟鞋,对着穿衣镜照了照,一如既往地职业精英打扮,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厌倦。不想再看到镜子里的人,她一把扯下门边挂着的车钥匙,开门而去。 已经快九点,单位里的人都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她刚走进办公区,秘书小林赶忙迎了过来:“主任,今天的主要行程有两件。一个是上午十点的竞标会,一个是下午的园区奠基仪式。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已经放在您桌上了。” 秘书小刘接着汇报:“昨天下午的会议纪要我也整理好了,放在您桌上了。刚才小李、小孟来找过您。” 万慧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快步走进专属办公室,望见办公桌上已经分类平铺了一桌的资料夹。最近单位的工作任务很重,肩负了整个开发区的招商引资活动。来到座位前,她正准备坐下,突然看到平铺的资料夹间有一个水渍形成的形状。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她打开了水渍下面的一个文件夹,看了看标题处,又阖上了文件夹,抽出纸巾将水渍擦拭干净。 这个符号伴随了她整整三十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靠在椅背上,她想起了当年的那场噩梦般的活人游戏…… 新历九一年 江市 盛夏时节,九孔桥这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路两边到处围着一堆堆人群。城里有招临时工、杂活工的人会到这里摆个简单的摊位,也有招工的中介在这里长期占着位子。久而久之,这一带就成了闲散人员聚集地。 一眼望去,有热情的中年妇女拉着年轻姑娘介绍保姆、家政的工作;有公式化的中介拿着圆珠笔,斜睨着求职者,一边询问学历、工作经验,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也有爽直的工头,直接报出费用,得到对方同意,就把人划拨到一边,等着车来一道接走。 刘开文看着两边的招工信息,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活可以包吃包住,还能存下几个月的生活费。暑假来了,学校宿舍楼因为太老旧了,需要维修,已经通知所有学生在7月10日前必须离校。他平时也在做家教的兼职,挣的钱加上学校发的补贴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可现在没有个住处,也是麻烦。所以他来这里找找活,把暑假这两个月度过就好。一路看过来,能满足包吃包住条件的就是些餐馆的活计,还有建筑工地的小工。刘开文倒不是怕吃苦,农村长大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家里的农活也从小就做惯了,想着实在不行,去工地上干两月,就当是理论结合实践了。 他寻摸着找个本市附近的工地,却被前面树下的一个招工摊位给吸引住了。 这里的招工摊子都非常简单,可以说是简陋。一般就是一平尺的纸上写满招工要求往地上一摆,再压上两块石头镇住。讲究点的中介会摆张学生桌,做些登记。还有更省事的,拿着花花绿绿的粉笔在地上写着“保姆”、“家政”等字样就齐活了。 唯独大槐树下的那个摊位不一样,不仅用三张桌子围了起来,旁边还竖着三幅打印的海报,一幅是招聘信息,一幅是公司简介,一幅是旅游景点介绍。虽然看起来很正规,不过摊位前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只有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坐在里面。 刘开文视力好,已在不远处看完了三张海报的内容。原来那个摊位是在招聘临时导游,待遇还不错,除了包吃包住、每月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