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要不要再试一次?”教练用鼓励的眼神坚定地盯着李含章,“所有人都会被接住,你看到了,每一位队员都很安全。” 从昨天开始的为期三天的华兴银行拓展训练,李含章完成了很多人无法完成的10米高空抓杠、8米高空断桥等等很有难度的项目,唯独这个所有人都能完成的信任背摔,她做不到。 在接住其他队员时,李含章很努力地伸出手并且使上劲儿去承住队员的重量,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项目非常安全,但她就是做不到,甚至连坐在台上只是以把后背往后倒向的方式,她也无法完成。 “我们再给队长一次挑战自己的机会好不好?”教练见李含章没有直接拒绝,立刻扭头向队员喊话,同时轻轻地往前推了她一把。 在那样充满热烈与热情、友好与鼓励的氛围里,李含章带着尴尬和妥协地神情和些许认为自己应该可以的倔强,低头头,一步步地踩着步梯,重新站到那个只有1.6米高的平台上:站定、转身、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她能听见背后全是队友们各种关切与喊话:“打开手臂……对……你害怕地话可以闭上眼睛……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往后一躺就可以……放心……很安全……加油……” 闭上眼睛那一刻,李含章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时间也静止了,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和她说:“很安全,只要这样往后一倒,就完成了。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李含章认为自己心理建设得很好了,但身体反馈给大脑的信号就是:“无法完成。” 李含章转过头,她不忍心对台下已经铺叠密实的“手臂床垫”说做不到,更无法做到像第一次挑战那样直接放弃走掉。她慢慢地蹲下来,想在逐渐下蹲的过程中随时捕捉到一个身体允许往后的信号。最终以慢动作地半蹲、双手捂着耳朵、扭着头、以她眼睛能够瞥见地面的姿势,李含章被队员们的许多双手臂托扶着下来。 “可以说是非常不帅气了,”李含章在双脚重新找到地面那一刻,很清楚自己那一刻的样子有多么尴尬。 教练走过来拍了拍李含章的肩膀,对这个在此前表现甚勇、大方开朗的队长,说:“有进步。明天还有一个项目,完成那个项目后看看你能否找到一些答案。” 带着对自己的不解、疑惑甚至好奇,李含章蔫蔫儿地慢慢往基地酒店返回。 七月的深圳热气蒸腾,一整天的露天项目下来,李含章只想回房间吹冷气吃雪糕,但一想到现在不是在家里,没有一到夏天就会自动填满各种雪糕的“自动冰箱”,“啊,好想妈妈啊”,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刷卡进门,只见惠诗棋裹着浴巾,顶着半干的卷卷头在洗手盆内洗统一的训练T恤,李含章瞪大了眼睛,笑着说道:“哇哦,你可太性感了。”然后又迅速地往里走,以免对方害羞或尴尬。 惠诗棋见她突然回来了,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她特有的广东普通话那样缓慢的语速说:“你们队也完成的这么快的哦?我以为我们队是最快的。”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又像是自言自语般:“性感吗?我觉得还行吧。” “话说我们每个队的项目都是一样的吧?”李含章坐在椅子上,用脚左右蹭着脱掉鞋,再用脚把鞋胡乱的往墙边一甩,脸上露出了一点像是发泄了一下的小开心。 “当然啦,他们这种课程都一样的,感觉蛮赚钱的。”惠诗棋使劲儿拧干衣服的同时,仍旧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 “信任背摔你们队都完成了吗?好奇怪哦,那个我做不到。”李含章把袜子脱了用力地往地上一扔,用力地伸了伸脚趾,抱着膝盖,蜷在沙发椅里。 “那个很简单来的,都完成了,没什么难度。”惠诗棋说着话,从洗手间出来把衣服抖开,十分细致地用衣架晾上,“做不到就做不到咯,这个要扣分吗?” 李含章见惠诗棋想把衣服架挂在空调出风口,反复找位置调整衣架方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晾在阳台上啊,外面那么热,很快就干了。” “深圳湿度很大的喔,现在这个时间,放在外面明早干不了,”惠诗棋把衣服挂好后,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手间换,边走边问道:“完不成要扣分吗?那高空项目我们队好几个男生都没完成,人家恐高的。” “不知道扣不扣分,也没人和我们说这个,无所谓啦。我只是觉得好像这个是所有人都完成的,我却没完成,有点奇怪。”李含章心不在焉地回道。 只听见惠诗棋在洗手间里用广东话说了句“没所谓啦”,换了件高腰的紧身短袖和包身短裤,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一边对李含章说:“不用那么认真啦,就是个项目而已,完成多少未必和薪水多少有关咩,肯定不会嘛,不然华兴干脆招体育生好了。你要不要冲凉的?我去找曾燕和一明她们,等她们一起下楼吃饭。” 眼前的惠诗棋和初见面时的气质完全不同,有一种“妈妈不在家,我是山大王”的叛逆感,李含章见对方已然事不关已全无所谓的态度,说了声好,就去洗澡了。 惠诗棋敲了曾燕和尹一明的房间,无人应,估计她们俩的队还没结束,独自买了支棒冰,在一楼大堂坐着,一边吃着和男朋友煲着电话粥,一边盯着大门。过一会儿,见曾燕从旋转门旁边的侧门推门进来,惠诗棋正拿着棒冰啜着,马上用耳朵夹着手机,腾出一只手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