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开口。
显然,这是位干练的皇帝。
于是,下面朝臣开始禀报各种各样的杂事。
这就是朝堂,事情又多又杂,还时不时因为意见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张丞相与愉亲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终于,一个时辰后,事情基本处理完。
永明帝清了清嗓子,又问:“还有何事?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话音落地,张丞相余光瞥了眼陈御史,对方抬脚从队列中迈出来。
而这时,一个小太监从侧面上前,对着永明帝身边大太监耳语几句,大太监魏公公很是惊讶。
上首,永明帝见朝务基本处理完,便看向神情古怪的魏公公。
魏公公上前,在永明帝耳边耳语。
陈御史已经上前,扬声道——
“臣弹劾安——”
“咦?”上首,永明帝惊讶出声。
这一声,当即打断陈御史的话,也让朝臣全都看向坐在上面的皇帝。
感受到百官视线,永明帝缓缓开口:“朕刚刚听到一个消息,颇为感慨。”
立刻有朝臣给皇帝捧场:“何事让皇上如此感慨?臣也很是好奇。”
永明帝示意魏公公说话。
魏公公低着头,神情十分恭敬,向各位大臣分享:“今早,安庆王府世子于王府之外贴出告示——悬赏十万两白银招天下名医为父治病。”
话音落地,所有朝臣倒吸一口冷气。
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安庆王府有这么多钱吗?
“只要有大夫上门,提供有用助力便有赏银,若有大夫能治好安庆王,十万两白银拱手奉上。”
张丞相:“……”
“世子还道,他这些年体弱,全得父亲保护,现在,他愿为医治父亲,不惜一切代价。”
陈御史:“……”
“世子感谢四大亲王鼎力相助,借钱与他,给父治病是他的责任,他一定会在三月内还清。”
愉亲王:“……”
一个消息,几句话,将张丞相、愉亲王同时打蒙了。
悬赏十万两白银……给父治病?
钱是向四大亲王借的……三月还清?
偏偏永明帝颇为感慨:“这孩子倒是个纯孝之人,安庆王病重,他竟愿为父亲治病,倾家荡产,背负欠债。”
皇帝盖章纯孝之人,底下人怎么说?
百官忙顺着夸赞——
“是呀,如此孝心之人,得当表率。”
“想来民间也多会夸赞。”
“安庆王有子如此,怕是也能撑过这一劫。”
张丞相:“……呵呵。”
永明帝又看向愉亲王:“你们倒是也不错,愿意借钱与他,安庆王世子显然是个好孩子,是个记恩的。”
愉亲王:“……呵呵。”
他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好心?
他不好心,他只想拿回自己的钱!!
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欠条之事安庆王世子自己说出来,偏偏是为父治病,说出来好听得很,全是夸赞。
而他们四大亲王也被世子“感激”着,他们好意思说什么吗?说他们借钱是不怀好意而非帮助?还是说他们现在想要回钱?
人家是为了孝,他们敢说点什么,便是不孝不仁之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愉亲王简直说不出一个字了。
永明帝继续感叹:“若是天下儿子都能如安庆王世子般孝顺,当父亲也能欣慰了。”
他这个年纪,又即将立太子,看底下儿子们斗来斗去,他能不感叹安庆王世子的孝顺吗?
早些年还不显,现在这个年纪,孝最能打动一个老父亲的心。
皇帝都这样感叹了,下面的人当然继续顺着他的话。
一时之间,一个原本没有任何名气的“安庆王世子”,在朝堂之上被百官变着花样夸成花。
分享完这一桩让人感叹的“趣事”,永明帝注意到走出队列的陈御史,疑惑——
“陈御史是有何事?”
陈御史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声音有气无力:“……无事。”
永明帝微微皱眉,对他印象便不好起来。
从不讨喜的人身上移开视线,下朝之前,永明帝问了句:“那孩子一直体弱,鲜少见他出门,叫什么名字来着?”
宦官禀报:“容世子,容昭。”
永明帝恍然,颔首:“哦对,是叫容昭,天理昭昭的昭,这名字很好,我记得他眉心红痣,是个有福气的纯孝孩子。”
张丞相:“……”
昨天还是个毫无名气的病秧子,今日便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有福气纯孝世子。
昨天籍籍无名,今日因着十万两白银悬赏,扬名天下。
——关键是,这钱还不是自己的!
张丞相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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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王府。
容昭端着药,递过去:“父亲,喝药吧。”
容屏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不,我不配喝十万两白银的药。”
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