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朝着远处犒京方向深深看了眼,随手擦拭掉脸上泪珠扭头就钻入车厢。
片刻后,她又取出枉生竹刚刚凝聚而成的两枚灵露递过来。
“先前那些灵露已经全被许洛带走,这两枚让两位前辈先服下,应该多少会有些效果。”
古惜夕伸指一弹,其中一枚灵露便没入任洗剑体内。
任洗剑眉毛一扬便露出惊讶神情,以他的修为境界自然立即就能发现,这些灵露的与众不同。
其实哪怕几人说话,青牛大车也没有半刻停歇,仍旧朝着红石山方急奔。
古惜夕从边上如同闲庭散步般跟着的任青柏手中接过古思炎。
她将父亲小心靠在车厢上,手中灵露一点点化开融入他身体,直到现在古思炎都没有醒来过。
若不是体内生机还在萦绕,当真是像极了具尸体。
“任伯伯,我爹为何还是不醒?”
古惜夕双眼泛红却再也没有流下半滴眼泪,连番打击让她声音有些沙哑清冷。
任洗剑脸上苦色更盛,长叹出声。
“你爹可能是神魂受损,咱们只能保住他身体生机不灭,尽快回到界海才能另想办法。”
古惜夕不再说话,只是头颅低垂看不清表情变化,她小心翼翼将古思炎脸上血迹污垢一一擦拭干净。
一行人速度极快,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城池黑影,古青柏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自家老爹看过去。
知子莫若父,任洗剑立即明了其意思,他沉思片刻脸上陡然泛起坚毅神情。
“你自去做便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此次离开也不知何时方能再回犒京,这些人留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还不如一块跟着去往界海。”
任青柏沉默点头,将一张隐放毫光的玉符甩上半空。
玉符嗡的炸开,发出一股古怪波动横扫四面八方,古惜夕惊疑不定抬头。
“任大哥,你这是……”
任青柏性子比起他老爹来还要更不擅言词,他努力片刻终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摇人!”
哪怕古惜夕这会儿心里悲伤担忧至极,也不禁被他笨拙神情逗得哭笑不得,索性疑惑目光看向任洗剑。
“咳、咳……“
任洗剑服下灵露后,惨白脸色大有好转,他没好气瞪了自家傻儿子一眼。
几十岁的人了,连说句话都说不清楚,可轮到他自己,沉吟片刻后嘴角张动,竟发现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很显然有关顾家的事情,古思炎从来就没有跟这小妮子提过半分。
难道要他说,这些人都是你家当年埋下的暗手,这会儿眼看犒京事不可为,两方彻底就要撕破脸,得先把这些忠心属下一块带走?
“这个、这个……嗯,是我任家这些年在白虎原暗中布下的势力,此次离开正好带到身边护卫一二。”
古惜夕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委实是在她印象中,任家两父子你说砍人她就信,但要是骗人那她是绝对不信的。
这时前方已经有黑点若星丸般跳跃,正飞快朝一行人接近。
古惜夕下意识将父亲护在身后,而车厢门也陡然打开,眼眶红肿的寄奴默不做声悄悄站在她身后,牢牢护住两人侧翼。
两个女人这会儿竟好似心有灵犀般,没有任何沟通便做出最佳应对,任洗剑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不信任有什么愤怒,反而是满眼欣慰。
“观瀑城花匠于暴、竹工孙大耳、采石人点漆、包石,见过使者!”
四人皆是面相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们甚至都没有多打量队伍几眼,只是对着扔出玉符的任青柏恭敬行礼。
任青柏下意识看父亲一眼,可任洗剑却没有丝毫表示,他只能硬着头皮沉稳出声。
“此行召唤你们是因为犒京情况有变,需要你们护送一行人去往界海。”
于暴四人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也没有出声只是再次恭敬行礼,然后便闷不吭声各自占住车队一角。
任洗剑看着远处还在朝这边急奔的数道人影,眉头微皱。
现在可是逃命途中,需要的是精锐好手,若是人数太多,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可白虎原在当年本就是顾家的根基之地,这么多年下来,城中足足有近五成修行人暗中投靠归正派,这也当初许洛代表总司前来,却处处察觉到敌意的原因。
正当任洗剑头疼剩下的人怎么安排时,旁边的任青柏神情微动,突然跃下龙鳞马朝着他行了一礼。
“父亲,孩儿想留在白虎原。”
任洗剑身体一震,脸上露出罕见的惊讶神色。
自小到大,这孩子几乎就从来没有在他这父亲前,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可这次一开口就欲行如此危险之事,连他这会儿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他定定看着任青柏片刻,迟疑说道。
“你可知留下意味着什么?”
任青柏脊背陡然挺得笔直,没有说话可眼里却放出兴奋光芒,甚至还有着一丝期盼。
任洗剑没有再问什么,两父子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