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李泊瑜就是身边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锦衣玉食、前途无限。
可没有人谁知道,这些年许洛早已是他心里最深的那根刺。
当年的许洛在他眼里,不过是只臭虫般人物,也就是那种不是弄不死,而是怕脏了手的感觉,而且还是倚仗着他李家的残缺功法才开灵成功。
甚至当年红衣诡物之战,若不是崔叔最后关头魂化守村人,李泊瑜也没有把握一战胜之,许洛又岂能活到现在?
可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自许洛踏入修行大门,这一路上的突飞猛进、绚丽多姿,别说他自己,就连假装不在意的李泊瑜都看得心惊胆战。
果然当十年后许洛再次出现在犒京城时,竟然已是他可望不可及的高度,甚至连他都需要笑脸相迎。
李家大少爷的心态几乎快崩了呀!
特别是金雾涟当日抱怨神情作态,更是如毒蛇般在他心里狠狠啃噬。
凭什么,一个下贱的乡下土包子,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爬到他头上去?
李泊瑜脸色愈发阴沉如水,眼中神情变幻不定,仿佛有个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呐喊。
动手、动手,杀了这个想要逆天改命的混账,哪怕不是自己的本事,借助符阵之力也要将他神魂俱灭……
脑海中声音带着股魔性,李泊瑜越想越上头,就跟喝多了假酒般满脸浮出诡异潮红,眼神迅速变得凶残戏谑。
许洛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那种心悸感又出现了,和上次见到金雾涟时几乎一模一样,他连想都不想,无常刀呛啷出鞘。
这还是它晋升玄阶后头回亮相,这狗腿子当真跟憋了几十年的单身狗般,狭长刀身上几乎是瞬间毫芒大作。
一线森冷寒芒宛若极光般自客栈中冲霄而起,笼罩在上方的符阵宛如薄纸般生生被撕开道缝隙。
这一声刀吟宛如春雷乍响。
双眼已经开始变得腥红的李泊瑜,瞬间如同被冰水当头淋下,心神为之一清。
可此刻符阵浩瀚灵气已经尽数汇聚于身,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李泊瑜眼神一厉,悬浮身后的古剑开始颤动,剑尖迅速抬起……
“夫君不要!”
“咳、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焦急娇呼伴随着连串咳嗽声传来。
金雾涟搀扶着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婆出现在众人眼前,几月不见,她小腹已经愈发显怀,看起来有些富态。
许洛心神一凛,以他的敏锐感知,竟然没有察觉出两人是如何靠近的?
而早已蓄势待发的李泊瑜则更是不堪。
老妪一出现,上方符阵立即涌起山呼海啸波动,仿佛见到真正的君王出现般。
李泊瑜只觉得堆积在体内的浩瀚灵气,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
老妪拄拐缓缓走到他身边,满脸慈爱神情。
“你这傻小子,从小就输不起,现在可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太君!”
李泊瑜心神一松,整个人软倒在一个熟悉至极的怀抱里,他抬起头,正好瞧见金雾涟那梨花带雨的担忧俏脸。
“夫君别强撑,太君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交给她老人家主持大局。”
见到她这副关怀作态,再想及刚刚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李泊瑜一时竟有些不敢看爱妻眼睛,索性装作心神受损紧紧闭上了眼睛。
“胡太君?”
见到这出场声势,许洛哪还不明白这老妪究竟是谁,只是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镇魔塔驻守,那这具身体……
想到这里,许洛心里警惧愈发浓郁,可偏偏他面上却反而挂起满脸温和笑意,像是见到忘年交一般。
“咳、咳……”
胡太君身形矮小瘦弱,如雪发丝整整齐齐梳理至脑后,干巴巴老脸上沟壑丛生,写满了岁月沧桑,乍一看像极了行将就木的乡下妇人。
她习惯性的干咳两声,并没有回答许洛,反而很是古怪盯着无常刀。
“老太婆也不知多少年,没见过这般凶厉的杀伐重器,好浓的杀气!”
打量片刻后她又将视线转向许洛,如同邻家老奶奶般轻声叮咛。
“年轻人,如此凶刃御之不详,还望你出刀之际能常怀慈悲之心!”
不详?
许洛神情古怪,难道这世间还能有比自家天厌之体诅咒更不详的事物?
你老要是这样说,那不正是说咱俩这烂兄烂弟是绝配呗!
这时许洛眼角余光注意到,天空上符阵并没有随着李泊瑜这个主阵者晕倒而消失,反而光芒愈发璀璨。
他看着一直干咳不断的胡太君暗自冷笑,这些老不死的,当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试探性朝上方符阵指了指。
“要不你老人家就别再消耗精气,先将这东西关闭再好好唠唠?”
胡太君老眼昏花看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怎得一个个都如此狡……哼!”
话还没说完,她浑浊老眼陡然泛起骇人精光,因为她视线中许洛身影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
她手中那不知何物所制的木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