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 “越是大户人家,下人越多,人多了,心就杂,该如何管教,既不丢了主家威严,又不伤了仆从忠心,最为重要,这就是你今日要学习的课业。” 祁云兰的课业已上了一月多,从最基础的礼仪,到祁家的人情世故皆学完了,今日开启管家的第一课。 如何管家,如何从普通百姓的理念转换成她才是主子,她的所作所为是仆从该考虑的,而不是因仆从的议论让自己坐立难安。 “五妹妹这些日子都没出过院子,还记得刚回来时外院仆妇的嘲笑和议论吗。” 祁云兰一怔,她记得的。 那些话语,那样异样的眼神,便是她不回头,都知道那些目光紧跟着她,便是这些日子,闲言碎语也没少过。 祁云萝循循善诱: “若是有朝一日,回了王家村,碰到村民的议论指点,你会如何?” “不理会她们,村里的村民总是爱说一些有的没得,你若理会了,她们说的愈发开心。” “若是他们说你不是阿娘的孩子,是捡来的呢?” “我会拿扫帚将他们打走!” “打人终是下下策,也不合你的身份。” “若你回了王家村,他们敢指指点点,你首先该抬出的是你的身份,你早已不是王家村的王兰,而是祁家五姑娘,王家村全仰仗你的母亲将田地租给他们,凭着这一点,他们也不该议论主家,但他们既说了,不管有没有想到你的身份早已转变,都该承担你生气的后果。” “若是他们道歉了呢?” “若他们和你道歉了,你会如何?”祁云萝反问道。 “我……”祁云兰思索着:“会放出消息,说不租给他们了,让他们急的跳脚,再和他们签租赁文书。” 祁云兰到底还顾及王家村,知道田地对王家村的重要性。 “那将王家村人换成府里的下人呢?” 祁云兰沉默了。 祁云萝渐渐严厉了起来:“王家村终是外人,茶余饭后做笑谈,祁家也管不到,但府内就不同了,除了祁家人,皆是下人,主仆有别,下人议论主子是非,便是大错,祁家一向赏罚分明,既是错了,便该受罚。” “云兰,想好答案了吗?” 祁云兰想了想祁云萝方才说的话,答道:“我是主子,他们是与我家签了死契的仆役,祁家给他们奉银,是要他们的忠心,听话,好好干活,他们既做错了事,便罚他们半个月月俸,重新去学规矩。” “还有呢?” 祁云萝提醒道:“祁家这么多下人,嚼舌根子这件事,不说全部,也有七成,若是都撵了回去学规矩,那府里的活谁做?月银发着,只是为了让他们学规矩,这钱是不是来的也太容易了些?他们会觉得这是罚吗?” 自然不是。 祁云兰正襟危坐,对祁云萝道:“请姐姐告知。” “最好的方法,杀鸡儆猴!” 祁云萝趁热打铁,一点点剖析给她听:“我与你的身份互换,本是祁家的家事,祁家从未否认我的身份,也从未认为你长于农家,目不识丁,便不喜你,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祁家正经的主子,容不得下人置喙,府里容忍了他们这么多天,今日该管一管了,这,就是你今日的作业。” 祁云兰双目泛红,眼底如水浸过,原来他们都知道府内下人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在等她,等她学会如何处理了,自己来立威。 “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说错话,做错事,怕他们不听我的。”祁云兰的声音闷闷的。 “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的是他们,不是你。再者,你说错话,做错事,自有二叔和二叔母教育,怎么也轮不到下人爬到你到你的脸上。还是,你想日后都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过活?” 祁云兰不想。 祁云萝扶了扶祁云兰歪了的发簪,最后一激:“你若实在怕了,便由我来。” “三姐姐,我自己来。” 祁云兰知道,祁家人为了让她走出这一步,已是顺从她了许多,若非如此,怎会纵容下人如此之久,这是她必会的一门课,是内院女子掌家的第一步,既然如此,哪怕她毫无成算,她也要自己上,便是错了,如祁云萝所说,自有二夫人指点,她的身后,有靠山。 小丫鬟打了帘子,如意进来回禀道:“姑娘,后厨现在热闹着呢。” 祁云兰应声,如意跟在其后。 松鹤院内,寒茶小声来报:“大姑娘,五姑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