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暮, 一行快马驰回了军司府。 穆长洲当先下了马,步走入府门, 手中握着的长弓都没来得及放下。 昌风快步追来接了弓,又给他卸下腰佩刀,一边小心看他脸色,他脸色如常,却眉眼低压,嘴角紧抿,分明沉然不快, 知他一是收到总管府的消息了。 “夫人何时去的?”穆长洲问。 昌风忙答:“过午之后。” 他又问:“总管府还无其他命令?” 昌风道:“只差人去送换洗衣物, 胜雨已然去了。” 说话, 胜雨已带着两个侍女返回, 入了门, 垂首礼。 穆长洲看去一眼:“到夫人了?” 胜雨回:“没,夫人应是已经开始忙于准备寿辰了。” 穆长洲长身立在原地, 一言不发。 四下寂静无声, 没人敢多言, 纷纷垂头。 过了许久, 他才动了脚步,靴尖似要往,又回身步往里,声沉如钟:“去将张君奉唤来。” 张君奉近来一直负责盯着总管府,忽来举, 不可能没缘由…… 当天宵禁之前, 不少官员中差人送来了换洗衣物。 按照刘氏的说法, 只是留他们眷在帮忙,并不是什么事, 甚至为总管府效力,还是身为下属眷理所应为之事,各自然积极又尽心。 舜音入了总管府安排的住处,看到一只墨锦包袱摆在案头,里面齐齐整整地收拢着自己的衣物,才知军司府也差人来过。 是胜雨来过了。 手搭着包袱,看窗户,面天色已暗,穆长洲一已经收到消息了。 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头一晚,过得不好不坏,来的女眷们几乎是各自待在各自的客房中过了一晚。 舜音整整一夜怀着心思,睡得极浅,本也没什么睡意,至于次日一早就醒了。 醒了就立即起了身,自行收拾好,开门出去,刚好一旁房门拉开,陆正念走了出来。 “夫人。”陆正念身上襦裙素淡,屈了屈膝。 舜音问:“你住隔壁?” 陆正念走近,怯怯说:“昨日来时觉得这里偏,住了,没想到夫人也住这么偏。” 舜音随口“嗯”一声,拨了一下肩上搭的披帛,其实是特意的,在这总管府中只想越偏越好。 陆正念才两句就没话说了,正干站着,忽然扭头看身后,慌张道:“小、小心。” 舜音左肩忽被一撞,身一晃,往右边跌去,所幸及时伸手扶住了门前廊柱,才没摔倒。 陆正念吓一跳,赶紧过来搀扶:“夫人没事吧?” 身后“哐”一声脆响,舜音站稳,回头看去。 来了两个侍女,一人手中端着只阔口铜盆,里面盛着热水,是送来给们梳洗用的,刻已然泼洒了一地,其中一只盆砸在了地上,侍女跪倒,一叠声地告罪。 “方才不慎,军司夫人恕罪……” 舜音收手入袖,这两人刚好从左侧来,才没留意到动静:“没事,去换水来吧。” 两名侍女匆忙去换水了。 舜音看了看身上披帛,沾了洒出的水,污了些许,对陆正念道:“方才多谢,小事已,我去换衣。” 陆正念乖顺地松开手,让回房。 很快换了个侍女过来,新送来了热水,在房中又舜音告罪。 舜音没说什么,在这总管府里浑身都需谨慎,自不必追究,梳洗完,新挑了件薄蓝无纹的披帛披上。 只这阵功夫,其他女眷都已出动,面了女们的说笑声,也听不清说什么,一路远去了。 舜音出了门,知众人是已去帮忙了,一边沿着木廊往走,一边观察沿途各处。 往只觉这座总管府,如今身在其中待着才真正觉出繁复迂回,光园就不止一处,院落屋舍无数,亭台楼阁更是自不必说,细观当真已不下于一座宫苑了。 不多时,又听隐隐约约的笑语,已到一厅门。 两个侍从立在门边,礼:“军司夫人请进,诸位夫人已在里面帮忙备礼了。” 舜音走入,厅中开阔,高竖柜架,陈设案台,放置着绫罗绸缎、字画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