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围场中又开始热闹。 舜音再回到屋里时,里面已一切如常,穆长洲早已换好衣服出去了。他此行是冲着那些军士们来的,料想这两晚都是有事吩咐才会闹到很晚,自然不会怠慢他们。 舜音坐在案后,手指顺一下耳边暨发,不自觉抚过耳廓,耳垂到现在还有点烫,像是褪不去了一样。 忽又想起那一幕,男人宽阔的肩背,一道一道扭曲的痕迹……偏偏她记性好,此刻似乎还一下一下扑在眼前,迟迟挥之不去。 "夫人,”胜雨走入,送来了梳洗的热水,“今日可能又会喧闹到很晚,夫人还是早些安置得好,免得被吵。" 舜音一下收了心, “嗯”一声,才拿开手,起身去洗漱。 等胜雨伺候完退去,外面声音依旧喧闹,倒像是又添了新兴致了。好在她躺到床上,拉着锦被搭上右耳,也就清静多了。 不知是何时睡去的,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舜音睡着时都还在想着眼下境地,也不知何时能够过去... 忽而睁开眼,天已亮起,她一动,翻身仰躺,摩挲出一阵衣衫相蹭的轻响,继而抵到了一副身躯,一怔,往旁边瞥去一眼,瞥见了男人的胸膛,还没看清就知道旁边睡了谁。 他昨夜竟然回来了。 她一顿,身又缓缓侧回去,面朝里,悄悄收了收腿,感觉自己身体刚才就贴着他,腰后就是他的腰腹,只能闭上眼,装作还未醒。 只隔了一瞬,身后轻响,穆长洲动了。 舜音一动不动,感觉他似是起了身,继而身后一空,是他下床了。她正忍着,想等他出去后再起身,忽听他开了口: “好了,这下总可以起了。” 舜音一下睁开眼,脸上已热,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醒了,缓缓坐起身,看过去。 穆长洲站在床边,已披上外袍,正在收束蹀躞带,眼中隐隐笑意一闪而过:“昨夜回来太晚了,你已睡了,便没叫你。" 舜音心想又解释什么,看看他身上,他袍衫圆领扣系,又如平常一般严严实实,昨日所见,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抬手拢一下身上中衣,打岔一般轻声说: “叫我又能做什么?” 穆长洲收束着护臂,随着她拢衣的手看去她身上,昨夜睡在她身旁还没多想,此时才看到她身上 中衣单薄,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正好瞥见她衣襟,那片颈边白生生的,襟口藏着一片幽深,他目光微动,有意无意说: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舜音突觉话已跑偏了,顿时不说了。 穆长洲又看她一眼,转身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再看,她就吏不会起身了。舜音瞥见他脸,没明白他笑什么。 “军司,”门外忽然传来昌风的声音,似有些急, “张佐史和胡番头一起来了。”穆长洲脸上笑意收敛,回头看一眼舜音,走去门口,开门出去,又将门严实带上。 舜音见他出门,立即下床,迅速穿戴,系着腰带走到门边时,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胡孛儿和张君奉竟已急切地到了屋外。她右耳离近屋门,才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军司,刘乾泰自述职后就没返回肃州,一直留在甘州,早就想要你当初好不容易得到的两处军 马场。"张君奉的声音说。 胡孛儿粗声粗气道: “哼,总管府已有意给他一处,现在怕是连兵马也要分给他了!”“情势不对,偏生赶上这事……”张君奉口气听着不好。 舜音这两日没见他们出现在这里,便知他们定是受穆长洲指示一直在稳着军营各处,现在怎么忽而提及那个肃州都督刘乾泰? 外面已没再说下去,穆长洲的声音随之传入: “去安排,准备回城。”昌风接了话: “是。”紧跟着脚步声响,他们先后走远了。 舜音在门口站了站,理着头绪,也不知张君奉说的事是什么事。胜雨到了门外: “夫人。”舜音以为她是来伺候梳洗的,拉开屋门,让她进来。 胜雨进来就道: "夫人让盯着城门各处,果真有动静,今日有侍从来报,肃州的刘都督已入城去总管府了,听说是总管府招他来的。" 舜音突然明白胡张二人为何会提到刘乾泰了。刘乾泰述职后没返回肃州,一直留在甘州想要军马场,大概前些时日就已被总管府招入凉州,如今很快赶至,听胡孛儿的意思,可能连凉州兵马也要分给他。 那岂不是要将凉州的军政之权分出去给他了? "夫人,该准备回城了。"胜雨提醒。舜音回神,心思翻涌,神情还很平静,转身说: “那便回吧。” 说是准备,却并不急切, 直到将近午时,军司府中一行人才将要动身。围场中一下像是变了样,昨晚还喧嚣不止,今日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