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名巫氏弟子自以为本领高强,妄图抓捕狐妖,用以剥夺内丹、滋补修为。 连何时中了对方幻术都不清楚。 喝完酒,老狐狸撇撇嘴,翻身下落,轻盈得不似一位老者。 他施法撤去阵法,乱魂迷雾渐散,三人才思绪平静,缓缓恢复理智。 巫亦灿三人精神恍惚,又猛然大惊。 心底震颤,默叹不绝,“天呐,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更暗骂自己糊涂,“很多事,不挑明才可以谋取最大利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些藏在内心深处,始终想说却不敢多言之语,怎么会尽情嘶吼出来了?” 八面玲珑的脸面,一朝撕破,岂不可惜? 他们互视几眼,越瞧越感到尴尬。 装糊涂? 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谁也不愿争着出头露面。 毕竟都不是心思简单之人。 只是一切不会静止下去,僵局终究会被打破。 “怎么回事?我们在哪里?” “莫不是……上当了?” 还是巫亦灿与巫亦媛反应灵敏,前者转移矛盾,后者察觉问题所在。 他们看不见对手,对手却能咋咋呼呼,在他们眼前晃荡。 见他们神色过于生动,老狐狸哈哈一笑,拇指微挑,将酒葫芦打开,口里念念有词,顷刻间就把人吸入其中。 “乖孩子,进去吧。待好好说说话,再道歉也不迟呀。” 老狐狸拿葫芦摇摇晃晃,寻了邻近大树,随手系在某截枝丫上。 “这招杀人诛心,施展得炉火纯青。阿斫心仪狐族‘空花阳焰之术’久矣,不知大郎如何才愿教我。” 声音清越可爱,闻之不禁莞尔。 “甚好,甚好,阿斫不妨先把‘结绿珍’交出来,也好当做拜师礼啊。”老狐狸打个哈哈,恢复了真身。 “看来是不愿教咯。” “看来是不愿给咯。” 男子英姿勃发,眸光似朝霞云彩,眉目如沧澜潋滟,举止灼然而倜傥不羁。朱唇扬笑时,仿佛杜鹃滴血,灌溉出满丛鲜红颜色。双眼微弯时,宛如流风拂云,漫卷起无尽温柔漩涡。 无不彰显野性之魅惑。 “百余年不见了吧,小阿斫。” 他正当壮年,蓄着短须,增添一丝伟岸精神。即使明知他多情,偏偏无力挣扎,反沦陷于深情之中。 太璞目光乜斜,语气故作鄙夷,笑道:“大郎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心里难受。” “难过自己老了?” “非也。”她哀哀叹口气,“是难过大郎越活越艰难,竟成了贼。” 男子猜出话里藏锋,拖长委婉语调,表示无奈,“行了行了,我才最老。小阿斫青春永驻,返老还童~” 古书《宪问》云:“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此贼非害人之贼,乃是不老不死之贼。 她这是拐着弯损他真能蹦跶,怎么又多活一百年了呢。 “若非咱俩臭味相投,就你这毒嘴,早把我得罪光了。” 老狐狸其实一点都不老,虚活三千多岁,且容颜依然未改。 他平日里不务正业,酷爱捉弄外人,后来收起性情,认真经营家业,仍就没事找事干地施法变成糟老头子,扮装作修为低浅姿态,迷惑某些旁门左道之辈苦不堪言。 “听书钱给了,看戏钱可别忘记补上。” 胡大郎拍了拍他的那只酒葫芦,爽朗大笑,“钱要给足,你若想救这几个小呆瓜,我倒也不反对。只是可怜葫芦,刚从土里拔出来,掏空了装酒喝,这下可不得脏了、丢了。” 太璞以袖掩唇,“哪来的小呆瓜,未必不是什么歪苗劣芽。没掐断,已经算人次了。他们呀,还是乖乖待着吧,我可没钱赎人。” 笑意不浅之际,她手掌中变出一团幽火。 火焰触及葫芦底,片片光辉凝作七彩细丝,腾腾萦绕而上。最终结成符咒,用以加重束缚。 是的,她落井下石了,还很赞同地点点头,拉着星陈往坏处学,鼓励爱徒见“贤”思齐,一起努力将酒葫芦烤成火葫芦。 “图谋不轨在先,该罚。” 她理直气壮,愿当正义先锋。 从漱流坞出来后,太璞与星陈、连邕重回茶舍。 天色昏沉,远远望去,却见几道身影前后鬼祟逆行。 她心中明亮,猜测巫氏三人动机不纯,自然不肯错过观看好戏的机会。索性一路尾随,想瞧瞧会弄出怎样动静。 可怜他们修为低,觉察出不对劲,都自作聪明,以为即将得到一枚百年狐妖之妖元内丹,根本不晓得对方道行会有数千年之深。 一代狐王,随意默念掐诀,即能布下魅惑之阵。本领岂止“陈咒雷骇,吐刃电光”一流。葫芦再普通,落入他手亦可成厉害法宝。 幸亏是只好狐狸,否则哪有命回。 胡大朗领着太璞慢悠悠往正道上走,余光打量左右,一个是甩不掉的武道高人,一个是妖丹已成的玄门弟子,解决起来都很麻烦啊。 他不禁摇头,摸摸半边的胡子,问道:“原以为连邕子找空桑庐元秉阳讨教枪法,怎么反倒跟阿斫跑远啦?” 元秉阳的枪,容皎兮的剑,演彻子的刀,渊青犁的鞭……皆为武痴连邕执着之物。 胡大朗消息灵通,生意兴旺,岂会不知连邕满世界乱窜,所求为何。 连邕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相逢即是有缘。” 这番谎话,惹得胡大朗挑起眉梢,“看在你曾把武功秘籍画出来卖我的份上,本尊可以告诉一个妙法,撺掇太璞长老动心,唤出结绿珍往你身上打。” 说罢凑到耳边,嘀咕道:“你呀,直须捆绑她那宝贝徒弟,并扬言要炖了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