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携信函拜访,重提‘攻守相助、同心同德’之言。” 听心长老声音冷清,又拿出几枚玉简置于众人面前。 紫渊阙、藏岚山损失较小,却也纳闷自己为何不遭盗窃。紫渊阙彤庭长老不疑湫言宗,在给隋知寒的密信中,明确表示此事仍须留意,日后务必多加提防,切莫受阴谋挑唆。 尤其,该反向推之。 查仙宗玄门之中,是否藏有蚩血盟细作。 潮音阁、空桑庐更好奇于蚩血盟兴旗动鼓,难道真的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琴穗、珠钗,都非什么要紧贵重物。既然有能力行盗窃卑鄙事,怎么没打定主意,直接将两大仙宗的镇派法宝吾龠之珖、肃秾吉斝抢了去。 “所以……会不会……老夫是说可能……” 菅暧长老吞吞吐吐道:“你们说会不会……” 尔玉长老抢白道:“菅暧子可有测到什么?也没见你拿出蓍草、龟甲来算上一卦。” 现在还没到天黑时分,更没星辰为伴。推测是推测不了的,想必又是胡乱瞎扯吧。 语气虽不阴阳怪气,却也绵里藏针。 关于修仙之道,应该多多仰观苍穹,还是应该俯身耕耘,辅弼峰和明淡峰早已不争不吵。 这两位长老兼峰主,素日不是不和睦。目前仅仅是,一个嫌弃对方怕死,一个嫌弃对方一股子炭火药味,渐渐达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菅暧长老挺挺胸,哼哼道:“老夫想说,琴穗也好,珠钗也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神奇之处。蚩血盟偏偏拿这几样为由头,去选拔什么护法、圣使。” 太璞笑了,“阿者说得有理,可若真有什么神奇处,拿都拿走了,何必再还回来。” 尔玉长老补刀,“菅暧子说言甚是,不妨修书几封,好好问问晓乐长老和风吾宛长老,为何要故意隐瞒,欺骗我等。” “这……” 菅暧长老结舌,好生委屈。 先瞅了太璞一眼,转瞬变成瞪目,巴巴等待相救之恩。 太璞执麈扇,半面一遮,眸光柔柔,笑道:“还是想想怎么物归原位吧。” 日晷悄然偏斜,香炉粉篆燃尽,唯余一缕轻烟迂徐而升,逐渐涣散无影。 纱帷之后,那道筠雾色身影静沉沉,仿佛与一切喧嚣无关。 “朝过夕改,君子与之。”他说道。 缺漏已现已知,就该弥补不足。其韫子曾贵为掌教,又重振湫言宗往日光辉,令其遗物丢失,实在汗颜。 听心长老颔首,问向众人,“如今局面,谁能将先辈遗物放归原位?” “问题不大吧。” 菅暧长老不以为然,“跑湫峪一趟的事,不难啊~” 他哈哈了几声,却嗅出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不禁暗地嘀咕:“不是说东西还回来了,弟子也都没伤亡啊。还有什么好为难的,瞧把大家郁闷得摆着长脸。” 正疑惑时,只听身旁幽幽声响起。 “看清楚点。” 尔玉长老好心指了指。 那几卷辟寒栴檀轴,早被听心长老收回。仅两枚玉简,仍然悬空而立。怀揣心思,再仔细一瞧,轻轻松松便能发现其中的奥妙记载。 菅暧长老眼花,更有点没心没肺,竟然忽略了某些关键信息。 “掉……呃~算是掉落了吧。” 他擦擦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太璞,而太璞同样无可奈何地看向他。 “棺椁为舟,难以想象。” 湫言宗立派于湫渊琹山,尊崇湫渊之神。师祖梦神受诫,初识大道之法,视琹山为神骨所化,而天渊则由神息所凝,历代弟子无不谨遵遗训。 湫峪乃湫言宗至高之地,峰峦拔云,崔嵬夺目。山连山,犹如手指并拢,反衬得掌心低洼一般。 湫峪之渊,亦称作“天渊”,凌空似镜,雾杳滃渤,常于清辉下,盛放斑斓颜色。连四周的衣冠冢,都映照得五光徘徊,注入了生气。 在湫言宗,湫峪悬棺掉入灵池,意味着身心清净无垢染,无垢之魂可得天神祝福。 其韫子的衣冠冢,不太寻常。 一千多年以来,始终牢牢挂在峭壁之上。 如今倒好,小小衣冠冢掉是掉落了,但没有完全沉没下去。呈漂浮状,上不去,下不来,一叶浮萍似的孤寂无依。 太璞拱手,朝隋知寒问道:“守陵弟子都没办法?就这般任由漂浮?” 隋知寒轻飘飘出一个字,“无。” 听心长老说道:“湫峪人迹罕至。现今不急,但行祭祀大典时日将近,待众弟子齐聚,瞧见异常,必然引起一片哗然。” 很多事情,出于保护也好,出于安稳也罢,上面清楚,却不会让下面知晓。 能瞒则瞒,为了大局。 扫煌峰峰主沉思片刻,说道:“其韫子前辈情况特殊,众弟子心中多少有数,我等强行解释,也不是不可。” 她扶钗,浅浅叹笑一声,“也不知那对同心指环上,赋予了怎样的残识游思。” 菅暧长老点头,表示赞同,又随口道:“或许一份执念吧。” 说完才觉得冒失,赶紧低头半寸。 其实,他们也没有比执念更好的解释了。 其韫子功德卓越,无人不知。即使蚩血盟等邪道外敌,曾妄图诋毁湫言宗,也找不出合理有效的借口,来歪曲其韫子的名声。 那湫渊神怎会不愿接纳呢? 湫言宗弟子入门之初,皆有两枚一对由白琥玉制成的同心指环。 阴刻凡尘姓,阳刻玄门号。 内刻俗名,外刻道号。作为宗门信物,随身佩戴于食指上,合二为一,合成徽纹。 韞玉点墨之華,点缀花鸟篆左右,独一无二,十分美丽。 弟子外出云游时,一枚带离,一枚留存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