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愧疚几乎将艾碧水击倒,惨叫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一切几乎是她亲手创造出来的,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无法逆转的现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她会受到惩罚吗?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对她进行审判吗?她有机会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吗? 她握紧毛巾,用力把颈部原本光滑的皮肤摩擦出一道道红印子。 另一种比恐惧和自责更令人绝望的情绪向她袭来了,那就是孤独。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将不得不保守这个秘密一生,并将它带进坟墓。 一辈子隐藏着罪恶的往事,远比公正的审判更加令人痛苦。 “有些事情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也不能忘。” 真的没有人能够分享这个秘密吗?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座阴沉的孤岛上,向远方呼喊却只有风声能够回应。 不对,还是有一个人的。 她飞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抓起手机给方成打了过去。 你可千万别死啊。 手机显示对方忙线中。 。。。 “非要去老房子那里吗?” 南边的老房子年久失修,方成感觉它们稍有震动就会倒塌,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但在济慈的再三保证下,他还是终于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想他死,应该不需要费这么多口舌让他自己去送吧。 说话间方成已经抵达了杂草丛生的房子边上,其实他刚刚摔倒的区域离这个地方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他按照电话里声音的指示翻过院墙的破洞,一个趔趄跌倒在了湿漉漉的草皮上。 他的膝盖猛然传来一阵刺痛,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方成挽开裤脚,看到洇开的一大片血迹,应该是之前飞奔时被树根绊倒擦破的。 方成使劲拍拍双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之后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在血迹上把它抹开。伤口处爆发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使劲吸了一口冷气。 这股冷气在体内流窜着,放大了喉咙处传来的丝丝血腥味。 眼前是初夏绿意盎然的杂草堆和一株高大结实的槐树,方成仔细辨认了一下,就是那个清晨和学妹不期而遇时候的那棵。 那棵大树有半边已经被烧黑了,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杈,而另一侧却花簇锦攒。这诡异的对比让整棵树就像生与死交错在一起的图腾。 方成看见了死去的半棵树下面有一个几米见方的深坑,周围全是草皮和碎土飞溅出来的斑点,坑的中心是一个反射着月光的黑色棱锥,幽暗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棱锥四面的水平翼。 他在济慈的指示下把它捡了起来,那个棱锥摸起来有一种金属的冰冷感。 下一个瞬间手里的不明物体突然崩裂成了一片烟尘,只剩下一个边长大概一厘米的正方体。那个金属块稳稳落到方成手上,他把它缓缓递到眼前,清晰地感受到手上传来跳动的温度。 金属块隐隐约约透出微弱的白光,光晕在中心一闪一闪,就好像跃动着的火苗。 “这个盒子里面是一个被场约束住的反物质等离子体。” 耳机里的人看见方成发呆时间太长,可能有点不耐烦了。 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可以在实验室里面制造反物质的氢原子了,但是却不太可能生产出反物质的宏观物体,这是因为反物质只有被场约束在真空中才能存在,与任何我们能摸到闻到的正物质接触就会立刻湮灭。 人眼在理论上是可以直接看见反物质构成的宏观物体的,毕竟视觉的机制是感知物体发出或者反射的光,而光子的反粒子就是它自己,不论在正反哪个世界都是完全一样的。 “它是开启地下储藏室的钥匙。” “储藏室?你们在地球上还有建筑吗?” “是不久前发射到地球上的,大概是你们这个文明的青铜时代吧,两千多年前?” 为什么高等文明要往地球上发射一个科考站?他们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这个科考站有什么任务?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被人类发现?自从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方成的大脑就不断井喷出问题,但习惯性的礼貌制止了他发问。 “你现在可以进入左手边那栋建筑,里面有通向储藏室的路。” 对方说的应该是这座院子的正房,硬山顶的残破瓦片中间长满了杂草,其中还点缀着一两朵野花。 方成走到前面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那上面有一把生锈的大锁。他使劲朝着大门撞了几下,对铁链却毫无办法。 试了几次后他退回到院子里面,犹豫片刻之后走到草丛里摸出一块碎砖,狠狠朝着窗户扔过去。 故意损害文物罪,被抓了要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啊,这书是彻底不用念了。 随着清脆的玻璃响声,方成隐约看到了屋内透出来点点微光。他又对着碎玻璃碴狠狠踹了几脚,终于开出来一个可以爬进去的口子。 房间里的青石砖中间有一个切口十分平整的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圆形,他走进才看清那是一个洞穴。深不见底的洞内有着似有似无的幽暗光源,整个房间充满了幽幽晃动的影子。 “这……我……要下去吗?”他犹豫了,单单从光源的明暗并不能判断出来这个洞究竟有多深,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 “这你需要自己选择。按照《条例》规定,我可以允许你下去,但不会命令你强行进行接触。” 这个什么《条例》是法律吗?感觉听起来并不像。但是为什么它有这么大约束力? “那我能喊个人来吗?和我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