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天台边的勾栏。
八楼,还是有些太高了。
如果有忍义手,倒是好办,一个勾索就能飞上去,爬上去也不难,但那样他就不能持刀了,如果楼上那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狙击手对着他开枪,他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
面前就是电梯,可旁边的电路板从红色的铁箱子裸露出来,红的绿的黄的电线全被一刀划断,滋滋地冒着电花,本该亮起的电梯按钮黯淡下去,明显是用不了了。
似乎只能走楼梯。
路明非又抬头看了一眼,狙击手离开了天台边,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但她还没离开天台,路明非能辨别出微弱的脚步声,还有绳索摩擦的窸窣声。
是在布置陷阱吗?
路明非警觉起来,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放松。
骄傲自大,永远都会把你送进无边的修罗地狱。
他不知道那家伙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装备,要是在天台埋个C4炸弹,说不定死前还能拉上他一起上路。
恐怖分子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他以前在网上看过新闻,那些家伙直接在面包车上装满炸弹,进行自杀式的袭击。
他们是一群疯子,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都不当做一回事。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当断则断,要么逃跑,要么冲上去雷霆一击,站在这儿发呆可不是一个合格忍者该干的事情。
刚才那一眼,他已经弄清楚这栋楼外部的大致结构。
狙击手很聪明,这栋楼外面没有走廊,是那种一体式的白色楼宇,站在这边能看到的,只有反光的玻璃,和挂在外面的空调机箱以及遍布的水管,想抵达天台,似乎只能走她规定的路线。
这是栋新建的现代楼,而非继承下来的古老的城堡。
跳跃的过程中刀不能离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黑色的瞳孔注视空调外机,紫色的丝巾在气流的流动下飘动。
希望那些空调外机和铁栅栏足够坚固。
他的膝盖半曲,随即高高跳起,一下跳到与二楼同高,接着,他的脚踩在二楼的空调外机上,再次跳跃。
这把刀的质量很好,方才他已经体验过了,承载他的重量绰绰有余。
双手握住刀柄,他将村雨的刀尖对准四楼的空调外机,刀身的一半,狠狠没入白色方块的风扇孔!
玉钢的刀身和金属的风扇片咬合,如同一个精密的仪器,将他牢牢固定在半空中。
质量不错,牢笼般的黑色铁制栅栏保护住空调外机不掉落。
路明非的身子摇晃起来,有了借力点,他便可以进行下一次的跳跃!
必须要快!要赶在狙击手安装完炸弹之前解决!
他的身体巨幅度地摆动,如同大笨钟下的摆锤,沉重而有力,但因此而产生的巨力让栅栏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从左到右,在一次最大幅度的摆动后,他把刀柄当做弹弓,把自己高高弹了出去。
于此同时,刀,也从咬合的风扇片中抽身而出。
但风扇片似乎并不愿意放走忽然闯入它生活的“村雨”,它像是被辜负的流泪女人,紧紧抱住“村雨”的刀身。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无情,他突然闯进你的生活,把你的心搞得一团糟,他欺骗你的感情,狠狠插入,却又在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抽身离开,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玉钢与金属摩擦,发出更加刺耳的鸣叫,宛如一个女人的悲鸣。
火花迸溅,最终,你还是没能挽留住那个人。
路明非的身体,二度起飞,但代价是空调外机的落幕,铁栅栏和方块机器一起摔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摊废铁,扭曲变形的空调在哭泣啊,你这个渣男!
高飞的鹰又怎么会在意云层之下的哀嚎呢?
路明非把村雨插入了另一个空调外机的风扇孔,他就像是每晚都流转在化妆舞会上的贵公子,每天都和舞会上最亮丽的女人过夜,却又在下一个夜晚换人,留下的,只有哭花了妆苦苦追寻的少女。
一个又一个空调坠落,它们堆在一起,越高处的,摔得越狠,有些甚至直接碎成了两半,如同一颗破碎的心。
可路明非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最高处的那个女人。
那是最后的猎物,最后一次狩猎,温热的血,将会为这场闹剧画下句点。
......
诺诺和教授追了出去,在路明非放弃和恺撒对决之后。
古德里安教授的镜头依旧跟在路明非身上,他就像是一个敬业的摄影师,在导演喊“卡”之前,时刻都不放松。
“诺诺,你没事?”恺撒讶异地说。
他以为诺诺肯定被蒙面变态给击晕了,如同倒在地上的楚子航一样,毕竟那家伙是从办公楼那边冒出来的,他让诺诺去那边探查,顺便掩护自己,可半天都见不到红色作战服的影子,他便以为诺诺被干掉了。
他并没有去想诺诺在这段消失的时间里在干什么,因为他的冰蓝色的眼睛只扫了自己的女朋友一眼,就又转过头去注视那个奔跑的疾影。
他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