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面对着其余食客的诘问,他第二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便抬手遮脸,匆匆离开了这个食摊。 等他一路东歪西拐,匆匆回到位于巷子深处的五进大宅院时,甫一入门,妻子才迎上来,一道刺耳的哭声,便也随之响起: “哇——哇哇哇——” 宋富户心烦意乱。 “怎么还在哭?” “裹小脚,哪有不哭的?”妻子倒是习以为常。 “天天哭,像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苛责家里的女娃。”宋富户气冲冲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别裹了,给她松了!” 妻子惊道:“松了?她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别让她哭了!” 这深宅大院,夫妻两吵了起来,可小女孩尖锐的哭声,到底,渐渐小了。 宋富户掩面走了,摊子里的食客们,便像是打了一场胜仗那样,彼此惺惺相惜起来,老书生放下蒲扇,给众食客团团作了个揖,重新开始说书。 后续的故事,倒无是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杨士奇将碗中的食物,仔细吃干净了,结了账,便继续向前。 从城外到城内,感觉没走两步路,却似乎处处与德安不同。 之前还自诩,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现在却明白,到底是自己浅薄了。 天下大着,天下的事情,也多着。 就好比…… 刚刚拐过一条街的杨士奇,又见一块提有“惠民药局”四个字的匾额之下,挤满了人。 惠民药局,是朝廷免费为穷人施药治病的地方,是朝廷的善诊,虽说药材和大夫,并不非常好,可也是生了病的人的一线希望。 不知这南京的惠民药局,和德安的,有什么区别? 杨士奇朝那人群里走了两步,只一眼,便看出了区别。 那是贴在惠民药局旁边的一张布告。 布告上写着: “今南京城人,及外地入南京城医者,若有意于惠民药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均可前往惠民药局,接受考试。考试通过,成绩优异者,可评选‘戴思恭奖’,评选首位,奖银……” 杨士奇惊异。 自进了这南京城,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惊异。 他不免想:戴思恭奖……是什么?戴思恭……听上去是个人名…… 不止他一人在想。 人群之中,大家都在议论: “这戴思恭,是谁?医者还能评奖?如那科举,武举一般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戴思恭,是现今太医院太医,学究天人,乃当代神医。” “老戴太医,家学渊源,乃是……” 杨士奇正认真听着,议论着戴思恭的人群里,却一阵躁动。 他顺着看去,看见前方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掀起,一位老者从马车上下来。 “戴思恭!” “戴神医!” “华佗再世,仲景重生!” 人群里,一阵阵欢呼声响起来。 那老者,发也茂密,须也飘飘,往前的一步步,也轻飘飘似踩在云端,没有力道。再加上那红润红润,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脸,真真是一副衣带当风的神仙中人。 当杨士奇知道,那亦步亦趋地跟在戴思恭之后,连声让戴思恭小心台阶的中年人,竟是晋王朱棡的时候,他对戴思恭的崇敬之情,达到了最高。 可惜因布告而来,围着戴思恭的医者,已经将惠民药局挤了个水泄不通。 于医学方面,并无多少建树的杨士奇,选择让出位置来。 既是戴神医是太医,往后若有机会出入宫禁,想来是有可能碰见戴神医的吧? 杨士奇又往前走。 那惠民药局之前,已算是人数众多。 不想,再走出没两条街,来到了个名为“真香酒楼”的酒楼门口,那才叫一个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他不禁好奇:“里头在干什么?” 旁边站着的,也是个书生,听见了,好心答他:“在搞盲盒。” “盲盒?”这位也曾自诩知识广博的读书人,彻底茫然了,“这是什么?” 旁边那书生:“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就是在里头用饭之后,就可以在酒楼抽小盒子,盒子乃是纸盒子,四四方方的,随便捡一个,打开了,里头有些有画,有些没有。” “那,便得到了这有些有画、有些没画的纸盒子?”杨士奇说,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