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儿握住她冰寒的手,拿出帕子替她拭泪。
“你就因为一个畜生,所以搭上自己的命,不觉得很傻吗?”
妇人只是摇头,泪水都干涸了,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死死地盯着房梁,一动不动。
林恬儿从袖袋里拿出那张放妻书,递给她。
“有一件我想问你,如果有机会让你离开胡天,你可愿意?”
妇人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干裂的唇角微动,声音沙哑道,“不可能的,他宁愿我做他胡家的鬼,也不会放我自由的,不然我明知那是一杯毒药,也不会喝下去。”
林恬儿将放妻书放到她手上,眸子平静如水,“我擅自作主,给你要了一张放妻书。很可惜不是合离书,不过放妻书不用过路官府,按了男方的手印就算生效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胡氏了。”
妇人拿起那张纸,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得,却看得到下面有一个鲜红的指印。
她眼珠终于动了,带了一丝生气转向林恬儿,挣扎的坐起身。
“这是真的?他真的给我写了放妻书,这怎么可能?”
林恬儿安抚她躺好,解释道:“引产比顺产还要伤身,你莫要激动。胡天在你出事的当晚被官府抓了,罪名是放火。”
她将赵天佑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安慰道,“最终他良心发现,想明白外室不如妻室好
,他这辈子也出不来了,不想再愧对你给他守一辈子的活寡,就写了这张放妻书。”
妇人眼里滚滚热泪流下,终是泣不成声。
林恬儿见她终于有了一丝人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产后体虚还很危险,莫要激动。如今你自由了,你在临水可还有娘家人?”
妇人摇头,脸色苍白如纸,“他就是见我无人可依,才使了劲的折磨,除了房中的那点活计,我也没有本事养活自己,他就是我的天,我只能任由他磋磨。”
林恬儿感叹,又是一个苦命的妇人,这个世界对女子真的太不公平了。
“可你有一个过好日子的机会,就是遂了他的意。在我救活你那一刻,诬陷是我家的菜有毒,他拿到了赔偿,那是一大笔丰厚的银子,你为什么还要揭发他?他不是你的天吗?”
妇人收了眼泪,用力抓着林恬儿,巨大的力气抓的她生疼,“你说他是因为那个女人被抓的?”
“恩,是的。”
妇人再次紧张地问,“再也出不来是吗?”
“我想的是,没有大笔的赎身银子,这辈子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妇人平躺回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如释重负。
“揭穿他那一刻,我没想那么多,反正要死了,这辈子搭上我和孩子就够多了,我不想他再害人。胡天这
样的人,就配下十八层地狱,我只想拉着他一起死。”
林恬儿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妇人性情耿直,可以说敢爱敢恨。
“胡天入狱了,你回家后有什么打算?”
妇人眼神再次变得迷茫,“我是胡家的童养媳,十岁就跟他了,他们全家逃难落在了临水,原本颇丰的家资都被胡天败光了。他气死了公婆,我如今儿子也没了,我不知道今后要怎么过。”
室内又是一片沉静。
难怪她要自暴自弃,这个世道女子不能立户,像她这样独身的女子很难生存下去。
“你叫什么?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吧,虽然不能给你大富大贵,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惜身之所。”
妇人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林恬儿一眼,随后挣扎起身跪在床上。
“我叫九娘,他们都这么叫我,夫人如果愿意收留我,九娘这辈子绝对一心一意地伺候着您。”
林恬儿赶紧将人安抚躺下,宽慰道,“家里正好缺个厨娘,你要是愿意,等你身体好了就到我家后院帮工,大家工钱一样算。将来你有了别的打算也可以和我说。”
林恬儿看着她清苦的面相,想到她心灰意冷的心情,觉得她前半生过得太凄惨。
“我给你改个名字吧,换个名字如同重获新生,你觉得可好?”
九娘点头,“夫人救我两次,一切听夫人的。”
林恬儿点点头,思索了一番,才道:“医药集里有一副萱草忘忧汤,我见你年纪大不了我几岁,叫九娘太老气了。我给你起名叫萱草可好?将烦忧都忘掉,蒲草韧如丝,不管经历了什么,我希望你都能坚强地撑过去,过好我们今后的几十年。”
她低语喃喃,“萱草,真好听的名字,谢谢夫人。”
林恬儿又问她,“你今年多大?”
萱草道:“十八。”
林恬儿讶然,才十八岁,怎么被磋磨得像二十八岁一样操劳。
回想一下,难怪她对人生那般害怕,十八的年纪,如果在前世,这个年纪还是小姑娘,在父母膝下撒娇,她又常年被人殴打圈在后院,一心想死也情有可原。
“你在这里再养上几日,我就接你回府,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她见萱草一直将手放在腹部,有些不忍心,“你还年轻,将来有无数的可能,相信我,好日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