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过后,陈殇便一直在道观的小范围内活动,手中拄着一根木杖,也算能勉强走路。 正值一天白日当空,陈殇清了一清脑海里乱成一团麻的念头,专心养伤同时也不忘了内功修行;那道人从旁一见陈殇内功造诣,似是一股无名火冒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便打那小道士,很是一番恨铁不成钢,一天下来对陈殇四处赞许,甚至饭菜都亲力亲为,多次劝说陈殇改入自己的门下做那小道士的师叔,终究在晚上下榻时被陈殇拒绝了去。 浩然宗是陈殇这一辈子的宗门,或许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栖息的地方了。 那道人的双眼里有着很浓重的痛心与惋惜,但也就此不再纠缠。 陈殇则望向了自己断折了的腿,疑心也是从此开始。 那和尚可从来没有打到过自己的腿,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有没来头的伤? 但如今自己一条腿骨折,也只能暂时在此处休憩,无法离开从事外者角度看,只是即便睡觉,陈殇也依旧剑不离身,在观里警觉到了极致,和陈殇挤在一处床榻上的那小道士多有抱怨处,但还是碍于师爷的威压不敢说话。 陈殇想了两天,却一直想不通。 究竟是武当的人干的,目的让自己留在这里?还是别的人在自己昏迷时敲断了自己的腿骨,以此支开自己的眼光? 这样做的理由又是哪种? 谷南王么? 明明相隔了那样远,谷南王却还是陈殇怀疑名单上的首位,明明是他看不见的地方,但陈殇还是觉得有一张谷南王编制的网向自己捉过来;在真正政治场上纠缠的庙堂人物面前,陈殇感受到了比武林宗匠更令人恐惧的威压,这阴霾自上了谷南王府那一日便开始了,直至现在也没有结束,他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但谷南王却一步一步地验证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同时也明白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相互对弈,一个要保证自己的棋局不散;另一人则一定要在乱局之中获利,二人明明可以成为棋上的挚友,但利益的冲突还是能够让二人相互警戒。 无论是哪一种,陈殇都要紧些时候去墨家与听风楼、虞阳客栈这些地方看看,更要早些与汪云鸿取得相应联系,虽说这人邪道行径难以掩盖,但如今还是陈殇可信任的人物,至于武当一行人……虽说是名门正派,但陈殇还是有些抵触。 大不了待自己无法解决时,再来找武当的人收拾烂摊子。 毕竟此处不是谷南,陈殇所顾虑的秦家、谷南墨家安危都不在其列,如若是旁人来干扰,自己手段只消能够迅捷些,此事办成便一定不在话下,或许还能够从中拿到些好处…… 但……倘若是谷南王想向自己动手…… 陈殇答应过余布,秦家一定会在自己的手上无恙延绵,但只消谷南王从中插手,陈殇一切手段都显得那样无力,所以首要目的便是找到要找到汪云鸿,及时确认汪云鸿对于自己的态度与冥教、谷南王府的意志。 自己掌握了听风楼与虞阳客栈这两处于巴蜀最大的情报组织,促就了唐门与本地墨家的合作,虽说对于谷南王变得有用不少,却依旧难以抵开棋手对不确定的敌意,往往一小点利益不会在博弈中创造甚么价值,但每一点纰漏却都是致命的。 即便他要杀了自己,那也是应当且必要的事。 但局势却远远没有这样简单,可以使陈殇怀疑的对象许多,也不止有谷南王一个,眼下武当的人态度不明;殷信此刻消失,衣物易容全部交予了一队来路不明的人来杀自己马;五蛊寨的人与商队相互勾结,无故袭击虞阳客栈…… 不过搞小动作被陈殇注意到的唐门,此刻落入了陈殇的五指山,不足为虑,还借此推动了计划的实行。 自从陈殇察觉到它在暗地里向着谷南王这一边靠拢,便立即将墨家找殷信的人换作了唐门,借口要去找殷信索要情报,至于陈殇跟着去的原因,与放出消息给唐门的原因,一方在于让唐门的人知道有墨家的人盯着,不好在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另一方则是警戒唐门内的人,让他们知道内部可有着自己的内线在,而之后撤人收声望同时,也给他们留下了些不确定的忌惮。 我即便留下了人,他们也不能查,更加不好查……查了,就是对于墨家的不信任,是对于合约的背叛,墨家此刻可是有千万个理由在唐门踏出大门那一刹将它截杀,此刻既然被骗了出来,就一定要屈居人下;而不查我的人,唐门的一切风吹草动,便不由得那个管家与门主保密……他们的保密,永远只对于唐门本身蒙蔽真相,遗留的传统只会使他们痴愚,而我便能够掌握大头。 对谷南王的手段,陈殇猜得不透彻,但对于唐门的偷梁换柱,陈殇办得尤其出彩;更是能在日后借唐门的名声作嫁衣,转入墨家的执行之中;民智的开发远远不是那样简单的,想让一群骨子里成了奴隶的人站起来,自己便一定要有使他们屈服的能力;想要让这样一群人屈服于自己,便一定要有强大的执行能力,宣告自己律法的不可侵犯。 到那时,虞阳客栈便可以成为墨家的经济来源,配上与官家的代缴与墨家即将发展的生意,财粮便能够在短时间内不缺,救灾的能力也因此极大提升;而有了这一切的铺垫,墨家能够用极尽恐怖的手段证明权威,也能在适当的限度里成为百姓的救世主,让百姓一定依附上墨家,做到了这一步,即便民智不开,墨家的寿命也一定能够延续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