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的眼睛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微眯了起来,沉声问道:“这些,是她伤的?” 叫作小馒的女孩被他这一问,吓得瑟缩了一下,慌忙将胳膊往袖中藏了藏,犹豫着点了点头。 “呵——看来被除去仙籍,也不算冤枉她。” 他冷声开口,皱着眉俯视她,然后缓缓蹲下身,抬手捏着她的下巴。 像,但又不像。 他不可控制地陷入回忆之中。当年,她也是一身伤,可这双胆怯的眼睛…… 不,她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哪怕是仇视的、带着恨意,她也不会害怕。 “你在怕我?”他开口问道,转眸想了想,又放缓了语气,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小馒闻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却不敢说话。 如果把那些听来的话告诉他,无疑会惹怒他,那么自己今后的处境只会更难。 “罢了。”苍梧见她不言语,无趣地站起身来,又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既然是父亲的安排,那今后你就留在澜羽殿修行,我会教习你修炼术法。” 小馒识趣地应声跪下,拜了一拜,直起小小的身板,小声喊道:“多谢师父。” 苍梧漠然看着她,冷淡一点头,转身继续看着殿中的影像,挥了挥手:“行了,出去。” “等等。”他从掌心化出一朵淡青色的花朵——正是楚菁枝那日带来的青栀花。 他细细端详了一会,语气幽幽开口道:“你怕是还不认得雪花仙子,她从前,也在澜羽殿修行。 这样,你去请她过来,一起——叙叙旧。” —— “天哪,你也没说这灵兽考核还有笔试的啊?” 北溟熠看着眼前一摞书,眼里哀怨要溢出来。 奚岄又搬来另一摞,砰的一声放在桌面上,拍拍手上的灰,长舒一口气: “考题范围全在这了,这笔试不靠灵力,全凭好记性,你可得好好把握——” 历年来,能通过灵兽考核者,头筹尊为镇海圣兽,而位于后者也颇受尊崇,在灵族之中迅速立足。 如今对于没有灵根的北溟熠来说,留在天境还能修习些术法,有个渺茫的机会,总比回无妄海蹉跎时光来得强。 北溟熠扶着随时要倒下的书堆,拿起一本来,吹了吹封面上的灰尘,露出模糊的几个字:四界地理志之魔界。 他眼前一黑,有些崩溃:“别告诉我,这只是其中一册……” 奚岄竖起大拇指:“你猜对了,这四界地理志当然得有四册,魔界只是其中一册,也是地势最为复杂的,你好好学吧——” 北溟熠面露难色。 要说修习灵诀法术,他可以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实在让人头疼。 罢了,这路可是自己选的,哭着也要走完。他叹气,翻开书皱眉看起来。 “后悔了吧?当日你要是不选择回来,而是留在无妄海—— 我大可以向长老随意杜撰,说你不小心被魔气所伤身亡,也无从考证。”奚岄出声道。 北溟熠抬头看她,“为何后悔?”他缓缓开口,神色认真。 “在天境这些日子,我真正置身于仙门,与你……与你们朝夕相处, 我悟得修行之路漫长不易,也懂得积福积德多行善举—— 哪怕我今生无缘仙途,也不枉此行。” 少年置身于杂乱的书堆之中,眼眸清澈透亮无比,带着殷切看向奚岄。 他此时一袭白衣与发间的一抹白相互映衬,正色说话的样子竟多出几分沉稳气质来。 一时间,奚岄竟然觉得他们两个有些相像:皆是心藏一执念,可以奋不顾身。 她为了留住空桑的一缕魂魄散尽修为,而他,独身在这偌大的天境,哪怕前路艰险,也从不轻言放弃。 甚至……为了救自己,而耗尽赖以护身的家族印记。 奚岄看着他发间的白,有些动容,定了定神,又努力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你既然有此决心,那我也会竭尽所能助你通过考核。 想必你也知道,只要能在灵兽考核中获得前五,今后回到灵族你的境遇也能好些。” 不过他的竞争对手虽然尚且年幼,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整个灵族资质最佳的,前五对他来说的确有些难。 “放心,我师父可是堂堂神女后人,有师父在,肯定没问题——” 北溟熠说得真诚,虽是拍马屁的话,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奚岄无奈摇头,抄起本书作势要砸他,眼中不自觉带着笑意: “快背你的书吧,你师父我不喜欢溜须拍马这套,你省省吧!” 北溟熠下意识地抱住头,抬眼嬉笑着看她,书没有落下,被丢回了书堆里。 他瘪瘪嘴,应了一声,尽力将注意集中在书本,直到她离开走远,才总算专心起来。 不得不说,北溟熠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认真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怕。 一连好几日,他真将那一大摞书细细钻研了下来,每日嘴里念念有词,颇有点要进京赶考的架势。 不仅如此,他也从来不用奚岄催促,反而主动缠着她问东问西。 “为何偏偏这魔界变化如此频繁? 这几百年内,光是区域变动、族间纷争,就比其他三界多出好几倍,真是太难背了。” 北溟熠捧着那最厚的魔界地理志,颇为头疼地说道。 “两大魔尊被封印在了无妄海,新任的魔尊也于两百年前灰飞烟灭,魔族如今没人敢出头位列新主,于是内斗不断,纷争四起。”奚岄解释道。 “如此也好,与其再有新的魔头站出来,带着那帮魔众为害各界,不如就让他们窝里斗。” 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