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源阴阳环完全成形的那一瞬间,云瑛只觉得自己整个身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好像原本她是个凡人,托着沉重的身躯在地上行走,只能偶尔去采摘一些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但更多的却只能放弃,因为身躯完全无法负荷。 但现在她好像脱去肉体凡胎,成了一个轻灵的仙人,肆意在虚空中行走,无论看到什么都可以任意攫取。 而她的身体,则已经完全达到纳须弥于芥子的地步,虽然看起来仍是她自己,仍是小小皮囊包裹的有限己身,实际上却成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可以容纳一切有生无生之物。 云瑛默默体会着这种变化,半晌才轻轻呢喃出一句:“很有意思……” 从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残缺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许多修士都不可能有的绝佳法体,已经具有相当了不得的优势,若非刘长青有阴谋,她完全能够做到知足常乐、心如止水。 可是现在,玄容法体得到巩固,甚至进一步加强,却让她仿佛一瞬间羽化登仙。 这种天下万物尽可由我掌控、万事万物都可一眼看破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云瑛也说不清楚自己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如果让她回到从前,哪怕只是一刻钟以前,她也绝对不愿意回去。 现在这个身躯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难怪,难怪那么多有相同法体的人,最后都成了无尽吞噬的怪物,成了永不满足的饕餮。 有这样的身躯来兜底,只要有足够的血液,就能不断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多的报酬,外界的目光、律法、道德,都无法对自己做出审判。 这种情况下,人该有多强大的意志,才能克制着自己不走向堕落,不走向极端的掠夺。 恐怕很难 但她不会堕落…… 云瑛握紧双拳,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为了父亲,为了父亲的九死一生,为了父亲的算无遗策,为了父亲的苦心经营,她绝不会堕落,不会回归到父亲原本千方百计想要逃脱的未知陷阱中。 云瑛站起身来,仰望着天上那清冷皎洁的月光,继续演绎着她的破月刀法。 破月刀法前四式她已经深谙于心,如今是钻研是第五式的时候了。 第五式名为圆玦魅影。 玦。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一月之中只有那一瞬的圆满,此外,都是永不圆满的。 但一月过去后,总还有新的一月,她的人生却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最圆满的那一瞬间早就已经过去了,从此之后,只是无穷无尽的缺口。 父亲,母亲,他们的某些小习惯仍然在她身上保留着,可是他们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哪怕恍惚之间,翠尊会在她身上看见他们的影子,但影子终究只是影子,是恍惚而不实在的。 圆玦魅影,圆玦魅影……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看天上好像被咬了一口的月亮,心中蓦然闪过许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