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平这半个月来,已不知遇见了多少奇诡可怕的事,但却再也没有一件事比死人流汗,更奇怪更可怕的了。 他眼睁睁瞧着一粒粒汗珠自这死人的脸上流下,只觉手足俱已麻木,实在也快被吓疯。 容灵风目光转过,骇然狂呼颤声道:“他……他竟真的在流汗……竟真的在流汗。” 谢天华咯咯笑道:“莫非这死人也在害怕了?” 但死人又怎会害怕?死人又怎会流汗?世上有谁能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世上又有谁能解释这秘密? 石室中越来越热,那死人的脸上汗也越来越多。 李一平突然跳了起来,大呼道:“蜡像……这死人也是个蜡像。” 容灵风道:“我明明亲眼看见他走进来的,又怎会是蜡像?” 李一平扑过去,伸手在那“死人”头上一扭,这“死人”的头立刻就塌了下去,竟果然是具蜡像。 在这阴森森的光芒中,这许多真的死尸间,在这充满了种种可怕传说的“死屋”里,自然谁也不会瞧出,死人中竟有一个蜡像。 李一平抹了抹汗,人似已虚脱。 容灵风却更是大骇,狂吼道:“这不是蜡像,绝不是蜡像,我亲眼瞧见容易走进来的。” 这若是蜡像,容易的人又到哪里去了? 李一平苦笑道:“他进来后,也许又走了。” 容灵风道:“他也许并未真的服下那毒药,他也许是在装死。但他一走进来后,门便在外面锁起,他根本走不出去!” 她颤声接道:“他既走不出去,便必死在这里,他既然死在这里,又怎会变作蜡像的?” 李一平目中突然闪出了光,大声道:“这死屋中必定另有出路,容易就是从这条路走出去的,他既能走出去,咱们必定也能走出去。” 一念至此,他精神大振,也不管四面石壁都已被烧得发烫,当下立刻四下查探了起来。 出身锦衣卫门下的人,对消息机关之学都不陌生,但李一平直将这两间石室都找遍,还是找不着那秘密的出口。 这时他身上衣服湿了又干,眼睛已被烤得发红,嘴唇也已被烤得裂开,喘息着站在那里不住喃喃问道:“那出路会在哪里?……容易为了装死骗人,自然早已准备好出路,我若是他,会将出口留在哪里?” 容灵风道:“据我所知,这‘死屋’中绝不会另有出路的。” 李一平道:“一定有的,否则容易又怎会走得出去?” 容灵风默然半晌,道:“这难道不可能是外面有人开门放他走的么?” 李一平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全身肌肉一阵颤动,终于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再也动不得了。 不错,这自然可能是别人开门将容易放走的。 容易这样人,虽然不可能将这种秘密让另一人知道,但以此刻的事实而论,却惟有这一个解释合理。 何况,容易令那人开了门后,也可能立刻将那人杀死,这样他的秘密岂非也一样不会泄漏了么。 想到这里,李一平终于已完全绝望。 突听谢天华又道:“你们瞧,奇怪不奇怪,这死人已不见了,完全不见了!” 李一平忍不住过去瞧了瞧,只见那蜡像已完全熔化,但融在地上的蜡,却并不多。 那些熔化了的蜡又到何处去了? 李一平心念又一闪,一步走到那石椅旁,仔细瞧了瞧,大喜道:“我并没有猜错,这死屋的确是另有出路的,那出口就藏在蜡像的下面,就在这张石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