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曦只觉得浑身冰冷,匈,这个名字自然世间是不会忽略的,那是一个凶残冷酷的王者,一个跟千面妖争斗百年最后联手天下将千面妖囚禁于那炽名洞窟之间的世间最强。那是一界之人皇,坐拥炽名四军的人皇。 匈。 而此刻这传说之中隐居云霄关那高空中玉伽玲珑的楼阁之中,那南天门巨大门押之后,万千台阶之上的人皇匈就站在她面前,跟她一起看着燕九的尸体。妍曦彻底地冷静下来了,缓缓张开嘴问道。 “你说救活他,怎么救。” “两百万人命,我有个徒弟叫熊清决,他能。”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能让人皇来帮我?”匈撇了妍曦一眼,只是扫过了妍曦脸上那紫色的玫瑰刺青,他感受到了那是千面妖的气息,那是千面妖的馈赠。银灰色的铠甲仿佛会吞噬光线,哑光的质地不同寻常,上面刻着燧人、伏羲、神农的形象,抽象但是简洁明了。匈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若有所思。 随后他对妍曦说。 “我要你们劫教倾尽全力帮千面妖来杀我,如果他出来的话,甚至让你身边一切能帮他的人都来帮他。”匈说完抿嘴一笑,留下愣在原地的妍曦消失不见。 像是被打散的云朵,一片闪耀的辉光之后匈就这么消失在了这房间。随后妍曦阴沉着脸起身,推开门,门外是高大的圆形巨塔,白玉砌成的建筑之中流光溢彩,上面雕刻着千面妖的冷峻双眸,而那双眸悄悄地盯着妍曦。随后妍曦穿过劫教徒们吞噬天地妖兽残肢骨肉的膳房,来到了位于日月劫城正中心的高大哥特式尖塔之内,这里是陋望平日居住的地方。 “姐姐,刚才人皇出现了,找我说可以复活燕九,但是需要我们劫教帮千面妖杀他。”妍曦一路径直走到陋望身旁,此时的陋望抱着那把红金色的琵琶轻轻弹奏着,音调猛降了一度。随即陋望清冷出尘的脸转了过来,对上了妍曦碧绿的眸子,陋望的睫毛相当长,扑闪着像两把扇子。 陋望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扭头去默默地弹着自己的琵琶,这是一个唐国独有的曲项四弦琵琶,而陋望弹奏的是武曲,杀伐之意潜藏在平淡而锐利的音调之间。妍曦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脖颈之间深深一吸,自己姐姐的味道依旧那么好闻,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气息。 而妍曦轻轻地为陋望褪去衣物,或者说陋望只是简单地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袍,随着赤金色的华贵长袍滑落身下,陋望皓腕轻纱,长长的睫毛在陋望那皮肤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仙女般的阴影,光洁无暇的玉肤之上贴着乌黑发亮的发丝,而在发丝之上,肩胛骨之间,一朵伸展着的虞美人刺青分外的好看。 “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该不该让燕九活过来。”妍曦抚摸着那朵白色的虞美人,出神地问道。 “急什么?跟着他说的来,这天下早该把人皇除去了。忘了之前唐国和燕国各两百万人命了吗?”陋望张嘴,有些不耐烦地对自己妹妹说道。 “千面妖就在你脚底下,还担心人皇那家伙把你杀了?” “至于人皇所谓的复活燕九,中古时期他徒弟就拿两百万人命试过了,能成,但是你愿意花两百万人命吗?有这么多人我们不能去赵国把钟山之眼拿回来?顺便扩展一下唐国的版图?” 妍曦惊喜地望着陋望。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燕国,告诉他们钟山之眼在赵国。” 陋望摇摇头。 “燕国早知道了钟山之眼在赵国修士手中,现在燕宁烟陈重兵在燕赵边境,那也是你的家,不想回去看看吗,想去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注意安全,别又向之前被人下了什么解不开的蛊。”陋望掐了掐自己妹妹的鼻尖,随即妍曦娇嗔了一声。 ............ 可是死了的燕九又怎么看不到妍曦呢,燕九在一片虚无之中捂着脸哭泣着,他又怎么不想回去带着妍曦看遍天下之事呢?他看向自己宿命的枷锁,跌倒在地,身上银色的铠甲此刻失去了光泽,过往虽不多,小时候与长大后见过的点点滴滴映入心间,他哭到说不出话来,就算说了也再不会有人回应他了,他记得第一吻的慌张,现在也回想每一缕发香。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从此人生多宽敞,南来北往不遇卿。 她的眉眼温柔乡,杀向他的是过往泱泱。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 身似梧桐心随冬,情发眼前散心中。 所以啊,惟愿春日不迟相逢终有时。妍曦站在高台之上,风测测刮着,比往日格外寒冷。她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山啊,大山。 ............ 曾经,在一个阴郁寒冷的冬日,燕九孤身一人拖着那把巨剑,站在那皇堂之上。那时的他就已经在期待自己的结局了,可如今呢?他依旧孤身一人,站在这虚无的天地之中,唯一陪伴他的就是偶尔出现的黄色巨龙,他愤怒地嘶吼,尖叫,捶胸顿足,可他杀不死自己,他被困在了这方天地里永世折磨,他终于懂得了为什么千面妖总是被描写的那么疯疯癫癫了。他坐在原地,周遭缓缓浮现出各种景象,春花雪月恍然撒过,他想起了宗常给他说过的千面妖呆的地方。不就是一座湖泊和缓缓变换的景象吗? 他抬头,一座伟岸的刀剑王座升了起来,锋利冷峻的刀枪剑戟构筑成王座的靠背,底座则是曾经被他斩于巨剑之下的尸山血海,可是燕九没有去。 因为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