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调查员冲着对讲又喊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 无奈,他只好转头对出租车里的懦弱同事喊话: “喂,胆小鬼,胖子他还好吗?” “非常抱歉,我这边的屏幕上能看到记录仪传来的画面,目前为止没有中断。” “那你能从记录仪里看到什么?” “好像是天花板。” 目前这种情况只能默认是对讲机坏了。 调查员鼓起勇气,推门闯入别墅一楼的客厅。 客厅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钟摆和齿轮的摩擦声。 房间中央的沙发上,还残留着被屁股压过的痕迹,看来胖子在上面坐过。 调查员把失常钟放到沙发扶手上,看见上面的指针在零的位置微微颤抖。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就是不见胖子的踪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调查员感觉房间里氛围十分压抑,压抑到喉咙发不出声音。 大概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把窗户打开就好了。 他转过身,走向正对着沙发的超大落地窗,拉开窗帘。 然而,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样,窗帘背后不是透明玻璃,竟然是一面镜子。 “什么样的人会把镜子当窗户?” 惊讶尚未结束,调查员突然感觉空气逐渐凝固,他急忙转过身,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拉开窗帘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让周围空间霎时黯淡下来,仿佛直接从白昼跌至永夜。 失常钟发现异常,开始警笛一般地尖叫,上面的指针飞速旋转,不过是逆时针方向。 这种现象说明,记录失常的失常钟已经成为失常的一部分。 先前高科技眼镜无法观察到的血迹,此刻却格外醒目,一一展现在调查员面前。 他忍住骇人景象造成的神经撕裂,仔细同伴的死亡现场。 胖子是在沙发上遭遇袭击的,某种未知存在袭击了他的后脑,这次攻击很成功,猎物完全没有机会动用任何武器便被打倒在地。 身上的记录仪也在这个时候被甩到一边,仰面朝天望着天花板。 沙发靠背上,鲜红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但此时,如果支援及时赶到,并且抢救及时的话,胖子还有活的可能。 受害者很明显不想死,他开始拼命反抗,沙发下面的瓷砖上,血迹被胳膊和布料抹来抹去,或许是应激造成的肢体失控,或许是想用最后的力气随便开一枪。 无论如何,他要面对的敌人绝非小猫小狗,而是一种非常残忍非常可怕的存在,它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次绝对致命,从出血量来看,应该是伤到了动脉。 整个过程,可能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一阵自责撕咬着调查员的内心。 胖子死掉的时候,他正对着花盆泥土里发现的颅骨碎片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简直失职! 他眼含愤怒,看着血迹向客厅深处延伸,爬上楼梯。 那怪物杀死胖子之后,抓住尸体的后颈,一步步把他拖上二楼去了。 楼梯第一个台阶上,躺着一把手枪,应该是挪动尸体的过程中掉落的。 “它为什么要挪动尸体?它有何打算?” 无论如何,既然靠偷袭才能取得胜利,那么这家伙一定不擅长正面对决。 瘦子没有被眼前的悲剧吓倒,他决定完成调查任务,并且活着出去,用自己的经历将沐白那个总局败类绳之以法,完成市长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在好奇心、怒火、职业道德、正义感召和城市荣誉五重光环的激励下,调查员戴上亡者留下的记录仪,捡起那把扳机未曾扣动的手枪,向二楼走去。 二楼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完全是纯洁无辜的形状。 就算调查员想迫不及待清空弹夹,视野里也没有值得他憎恨的目标。 奇怪,难道尸体上了二楼之后就消失了? 不可能,血迹不可能凭空消失。 调查员一脸疑惑,走进屋主的卧室。 卧室也是一片安宁,仿佛死亡从未莅临。 只是二楼的瓷砖有点滑,踩着不太舒服。 调查员撇了眼脚下,顿时屏住呼吸,稍微平复的思绪再次爆炸。 他一直踩着的瓷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整块镜子。 死去的胖子,就在这面镜子里,就在自己脚下,俨然一副冻僵的模样,每一个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死者张了张嘴,吐出凝固的气泡: “是暴食者,快跑……” 短短几个字足以抽干一个人全部的勇气。 调查员不再是调查员了,他只是一个瘦子,一个普普通通、落荒而逃的瘦子。 他连滚带爬摔回客厅,试图拧开通往外院的门。 然而,本来没有上锁的木门此刻却纹丝不动,即使瘦子用尽全身力气又砸又踹,它还是纹丝不动。 很快,他就筋疲力尽了,几次惊吓搞得他神经衰弱,大脑空白。 就在这时,掠食者的怪叫从身后响起。 调查员转过身,看到一只黑色怪猫正盯着他,耳朵高高翘起,脖子弯成恶魔的模样,为眼前的鱼干献上真切的微笑。 …… …… …… 出租车里,一脸懵逼的抱歉警探看到记录仪传来的影像变成一片雪花,焦急万分。 他很担心生死未卜的同事,又没有勇气进入别墅,急得直跺脚却也只能彷徨无措不知所以。 他甚至连要不要下车都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那个瘦子一瘸一拐走出别墅,在幸存者震惊的目光中,敲了敲车窗; 他衣衫褴褛,后背佝偻着,眼球发着黄光,左肩盘着毛巾一样的黑色怪猫;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如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