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严家府邸。 今夜出奇的安静,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府外滚滚杀意直冲云霄,甚至可以听清楚外面传来的惨叫声。 严公子的房间外,宁文已经早早到了,当他听到黎存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严公子的府邸求见,可却被告知严公子在打坐入定,任何人不得入内。 “唉,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整个朝堂就只剩下老臣一个人了,公子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呀!”宁文满腹的不甘心。 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头上缠着绷带,右手的胳膊空荡荡的,长相更是一言难尽,一道道刀疤触目惊心。 谁能认出这位就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司师爷,可惜已经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司师爷开口了,声音很沙哑,“宁大人,公子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去?”宁文老泪纵横,咬牙切齿道:“你让老臣怎么回去,黎存死了,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血都淌到府门外了,你现在告诉我,让我走?” “我不走,我要见公子,小皇帝欺人太甚,我们必须要反击!” 司师爷欲言又止,自从那夜过后,他的脾气一改之前,变得低调了许多,换了之前,他会直接把宁文拖出去。 可现在嘛? 他只能是劝阻。 “嘎吱!” 门终于开了,严公子慢慢走出来,他的脸看不清表情,黑乎乎的,只是冰冷的声音传出,“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 “公子,请公子出手,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小皇帝欺人太甚,今夜直接处死了黎存,灭了黎家满门,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 严公子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 “公子,难道让我们咽下这口恶气吗?”宁文绝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严公子很生气,可没有结果,他又该怎么办,黎存死了,六部已经被李奕灭了五部,岂能让他独活。 “咔嚓!” 门框直接被严公子生生捏碎了,门裂的声音,让门外的宁文,司师爷几人皆是一颤。 “宁文,沉住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另外把屁股擦干净,别让人闻出臭味,小皇帝既然要玩狠的,那就陪他玩下去好了,真以为杀了那几个废物就能号令天下了,这里面水深得很,哼!” 他语气中依旧满是轻蔑和嚣张,即便是黎存死了,也不过是让他稍微肉疼,还不至于让他的天塌陷。 只要宁文没事,那他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屋门再度关严,院子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宁文一脸惊慌,最后,他也无奈的离开了。 等到宁文离开,司师爷低声传递道:“公子,宁文走了,我看他有点怪怪的,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不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吧?” 屋内,传出声音,“不会,他……应该没那么蠢吧?” …… 临近天明。 整个京师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起码屠杀算是停下来了。 京营甲士开始有条不紊的打扫着血淋淋的街道,清理尸体,今夜不知道多少店铺,宅子被血洗,凡是与龙门有勾结的一个没跑,同时查出的违禁品更是恐怖。 军械,盐铁,数之不尽,数量之庞大,骇人听闻。 光是拉运赃物的马车就有几万辆。 一夜未合眼的李奕,满身疲惫,顾不上满身血污,在曹轻言几人的护送下,安稳的回到了皇宫,直奔了南宫别院。 拽下袍子,他推开屋门,径直走了进去,桌子上的红烛冒着燃尽的屡屡青烟,而赵怀瑾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熟,侧着的脸蛋,容貌俊美,眉眼如画,可惜唯一美中不足,是那两条黛眉,总是微蹙。 看来,她是等了一整夜,最后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到床上睡。 李奕一脸的爱惜愧疚,轻轻托起她柔若无骨的轻盈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鸳鸯被盖住了身体。 整整一夜,李奕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随之席卷而来的便是满身的疲惫,人一倒头,便深沉睡去。 而躺在他怀中的赵怀瑾此刻那两条黛眉出奇的舒展开来。 一个时辰过去,天边朝阳初上,霞光万道,照耀着京师,似乎想要将昨夜的血腥烘烤干净,可即便是血腥干净,人心却未必干净。 此刻。 朝堂上下,街头巷尾,已经彻底沸腾了! 满朝文武与坊间百姓的谈资皆是昨夜发生的惊变。 而且今早早朝,有大臣惊讶的发现,文武大臣足足少了三分之一,难道全是昨夜被发现与龙门有牵连的贪官污吏,不会都死了吧? 当上朝的臣子走到金銮殿时,曹轻言早就等待许久了,伸手阻拦道:“陛下有令,今早早朝推迟一个时辰,陛下在午门外准备了一份大礼,请诸位大人前往观摩。” 群臣都掉头入了午门,第一个踏进午门的大臣只一眼,立刻吓得尖叫起来,“啊,鬼呀!这……这是什么东西!” 随后,整个人双腿一蹬,直接瘫软在了门口。 “李大人,你没事吧,你……”不等他说完,也只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尖叫不止。 “啊,你们看,那人像不像黎存黎尚书?”一个大臣强撑着身体,控制惊悚的嗓音,颤抖道。 不少大臣齐齐抬头,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都快吓出来了。 “是……是真的,真的是黎存黎尚书,堂堂一个六部尚书之一就这么被吊死了吗?” “好像是,不过看样子,生前没少被折磨,指头都没了,应该是被活活折磨死后,又吊在这里的。” “这也太惨了吧,陛下变得真是越来越狠了。” “嘘,小点声,内机监高手无处不在,听说陛下恢复了内机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