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牛大汉不太想搭理。
他总觉得这个王鹏没什么出息。人总是喜欢跟有出息的人结交认识。
王鹏说过很多话，他基本上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几句重点，也许能够大致概况。
“我16岁就出来打工的。现在是学徒，在厨房当切配，反正是打杂。”
“有好事情记得带带我啊。”
他出来打工，至少有两年了吧？怎么还是一个切配，还做不了厨子？
厨师很难吗？
牛大汉的印象里，无非就是一个铁锅，一把火，几片叶子两斤肉，再加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么难的？干了一两年还在切配工混着？
切配工就是专门配菜的活计，负责选菜、洗菜、切菜......除了炒菜之外，基本上全做，有时候还能干点儿拼盘。
在高端酒楼，吃个饭菜，总是会摆点花样，彰显档次。
比如一个西瓜，要给雕出朵花来。
牛大汉想着没有吭声。
王鹏才尴尬笑着继续问道：“大汉哥？”
富贵也默默等着。
牛大汉直接说：“拿蛆养的。”
“蛆？”王鹏都反应不过来。
富贵哈哈叫道：“没想到吧？”
牛大汉抽着烟，思绪却已经飘到梨花村去了，不知道吴老师到家没有。
他见王鹏瞪起眼睛很是嫌弃说：“是蛆虫吗？茅坑里的蛆吗？这个你们还去茅坑抓蛆虫啊！”
富贵嚷道：“啥子话啊？”
他还没解释，牛大汉当先道：“是的，都是从茅坑里用手捞出来的。”
富贵呆滞。
这啥子情况？大汉怎么胡说八道？
他也不敢搭话，毕竟智商压制，文化、见识都不如人家。
他也怕坏了事情。
王鹏直接傻掉：“你们、你们也太牛了吧？这都下得去手啊！”
牛大汉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捞起来洗干净就是，对了，只是刚出生的蛆虫比较小，戴手套还抓不到。”
“呃，你的意思光着手来？”王鹏惊惧地垂下眼眸，望着他们的手掌挤了挤眼睛。
这太拼了！简直没有人性。
牛大汉闻了闻手指说：“是的，洗干净其实也差不多，没什么味道，我感觉皮肤还细腻些了。”
王鹏直接被恶心得打起摆子。
前面还以为是什么发财项目，没想到干这种事情。
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大千世界什么都有。
他忍不住问道：“多少钱啊？能赚到多少钱呢？”
富贵急得瞪眼。
他连忙喊道：“大汉，你在说啥子？”
牛大汉却抬起手暗示他不要吭声，继续脸色平静地说：“我们养蛆没钱，只是拿蛆虫当成饲料直接喂鸡，应该比其他的鸡要好吃一些。”
王鹏连连摇头说：“大汉哥，你这样弄太不值得了。先不说这样养鸡赚不赚钱，就是赚钱，那赚多少钱？假如每个月只赚几千块，我还不如打工，是我就不会做。”
掏粪啊这是！
他光想着就够够的了。
牛大汉终于露出一缕笑容说：“难怪你一直做切配。”
“这话怎么说？”王鹏倒是没有生气。
牛大汉直接刻薄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只记得我们的老师跟我说过，吃亏是福，一个舍不得吃亏的人也得不到想要的。你学了这么久的切配，莫非厨师真这么难吗？”
王鹏讥笑道：“大汉哥，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你当然不懂，做厨师就真不是这么容易的，就说我们档头，每天都要忙着给顾客炒菜，师傅根本就没时间教，我们上锅的机会也很少，一个月有四五次就很好了。”
牛大汉皱眉：“那就回家自己炒，说实话，在我觉得，炒菜无非火候、食材，哪里那么复杂？”
“呵呵。”王鹏笑了笑没说话。
他也曾经热血，感觉与众不同，结果被厨师长骂得认清现实。
他现在已经学会了认怂，学会了不去顶嘴。
存活于世，无非笑笑别人，被别人笑笑。
王鹏的心态挺稳。
牛大汉这种典型的自我主义，认为厨师好做，那是没有真的了解。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饭店说：“大汉哥，我在县城待过估计两年了吧，就那个饭店，在我印象中都换过五次老板。中途有个老板，也是做厨师的，自己单独开饭馆，做了大概一个月就转让干不下去。”
言尽于此。
王鹏又对富贵说：“大叔，我先卖菜去了，有时间再跟你们聊啊！”
社会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亦或者是他的锋芒，尽管牛大汉看不起自己，他也没有什么表现欲望。
走到拐角的时候，他才呵呵一笑：“你以为厨师就是炒家常便饭吗？”
他以为牛大汉听不见呢。
只可惜牛大汉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强。
富贵奇怪道：“大汉，你怎么乱说呢？”
牛大汉收回目光：“没什么，我们边走边说，先去看杨老师要紧。”
富贵沉重地点头。
三轮车向梨花村